“咦?大白天就喝补药?”有琴师一进门,就用他比狗都要灵的鼻子,戳破了真相。
闻罪:“……”快闭嘴吧你!
戚一斐:“???”有人送错药了吗?故意的?陷害的?还是就是应该先喝补药,再喝其他?御医给闻罪开的药,是按照饭来计算的,一天三顿,偶尔还要加一餐夜宵。特别可怜。戚一斐也就搞不清楚这么多药,到底都是用来治什么的了。但闻罪底子差,旧病多,喝补药好像也没什么逻辑上的毛病。
“有事?”闻罪对有琴师,开门见山道,转移了戚一斐的注意力。
“臣破获了一桩大案!广寒宫骗银案!”有琴师至今还难掩激动。他之前连中秋宴、天和帝的死都没出现,就是去追踪这个案子了。等了好几天,总算搓手等到了恶人落网!他怎么就这么聪明呢!把别人都比成了傻子,惭愧惭愧。
戚一斐有听没有懂:“你、不是去,查二公主的事情了吗?”
“……”有琴师诡异的沉默了。在查案的路上,总能发生很多奇奇怪怪的意外,这种本来是要查甲的,却查出了乙,也是很常见的操作嘛,哈,哈。
“并不常见。”戚一斐特别会拆台。
有琴师恼羞成怒,发来预警:“你这种人就该活的艰难一点,你知道吗?!”
戚一斐一言难尽:“你知道这话最初,是我教会我阿姊的吗?”
“我其实是从少将军口里听来的。”有琴师一愣。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思,顿悟了一种流行语,在小集团内部的传播速度与广度。
“广寒宫?”闻罪真的受不了戚一斐和有琴师的默契,随时随地,他们仿佛都能接上彼此的话,并进行一看就很亲密的互怼。闻罪觉得他现在就像个醋坛子成精,浑身往外冒着酸气,并且不打算悔改。
“哦,对,广寒宫,”有琴师犹如大梦初醒,继续嘚嘚的说了起来,“徽王世子的事情,不知道陛下可曾清楚?不了解的话,臣可以……”
“我!知!道!”闻罪的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重!点!”
重点就是,前些天,有琴师去了一趟北里。
“北里”是一种从之前的几个朝代传下来的说法,最初指代地名,后来就引申成了……红灯区。因为在前面几朝,京城妓子聚集之地在平康里,平康里又位于北门下,遮遮掩掩的说一句北里,是个男人都会会心一笑。
再后来,哪怕大家不去真正的北门下了,也会约定俗成管那种地方叫北里。
有琴师去北里,倒不是为了解决什么原始的冲动。而是去看朋友的。他这个朋友当年全家犯了事,没被冤枉,就是挺大的罪,主犯死了,家人跟着受牵连。当时朝廷给了两个选择,要么去海南吃槟榔,要么留在京城教音乐。
说白了,就是流放和官妓。
有琴师的这个朋友,当年在雍畿有个据说是宗室的情郎,信心满满为了对方选择了留京,充入云韶。
云韶,听起来挺诗情画意的,其实就是教坊司的老称。也就是官办的合法妓院,属礼部,名义上是个主管乐舞戏曲的地方,但歌妓舞妓什么的,也是由此开始。
有琴师的朋友,在进入教坊司没多久,就再也没提起过他有什么情郎。
充入教坊司的,都是戴罪之身,是没有办法赎出来的。而有琴师远在西北,唯一能为自己这个朋友做的,就是托京中的关系,想办法对他的朋友多照拂一二。如今天和帝新丧,举国服衰,禁止宴乐婚嫁,教坊司的人也就终于能够歇一歇了。
有琴师这才特意选了这么一个对方会显得体面些的日子登门。
有琴师也是有意和朋友商量一下,现在一朝天子一朝臣,是不是可以借着马上就要来到的天下大赦,进行一波操作,设法把对方救出来。至少是不要再进行那些他朋友并不想进行的事了。
结果,就在两人说话之际,隔壁突然传来了吵闹之声,他们闻讯前去八卦,却发现是锦衣卫在拿人办事。
问及缘由,才知道,是国丧期间,有道士□□,被举报了。
教坊司附近就是一些青楼楚馆扎堆,在这样的日子里,明面上每家都安安静静的闭门停业,但私下里会不会做些什么就不太好说了,毕竟它们就是这么一门营生,停业就得所有人一起饿着。夜里总能看到有些不守规矩的,后院亮着明灯。
教坊司这边对此,基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们并没有那个闲心管别人要不要躺下挣钱。
不被发现,万事大吉,但若被点草到了锦衣卫,那就只剩下了等死。
锦衣卫带队来的人,正巧有琴师是认识的,就是那日他被闻罪整了,重新整理过去已经整理过一遍的资料时,站在门外陪了他一夜的“战友”。
有琴师这个人,为人处世的原则就是,广交朋友,很少得罪。
只那么一夜的感情,有琴师就在锦衣卫里也有了朋友,他的好朋友姓刘,和诏狱的刘大人有那么点亲戚关系。
于是,有琴师就不只八卦,还上前去围观了。
围观着,围观着,就围观出问题了。有琴师看着被锦衣卫从账面柜台上,搜出来的嫖资银两。“咦”了好大一声。
“你猜怎么着?”有琴师对戚一斐道,
“需要我提醒你,你是来汇报的,不是来说书的吗?”闻罪阴阳怪气的道了一句。
“臣惶恐。”有琴师嘴上这么说着,面上却一点怕的表情都没有,只是转而意简言赅道,“臣发现那道士用的银两,并不是官银,并且有很多奇异的花纹。”
被锦衣卫带回去一顿严刑拷打后,小道士终于受不住,说出了实情。这银子是他师兄给的,而他师兄则是从另外一个道士那里低价换来的。据说这道士神通广大,用戏法哄骗了徽王世子,得到了大量的金银。但这些金银都有特殊的花纹,与官银有异,那道士怕东窗事发,就决定折价兑换。
有人贪钱,就拿去换了,大多也用在了青楼赌坊这样的地方,这里可不会管你的银子是不是官银。
“我就奇怪了,为什么那骗了恶人道士非要官银呢?他大可以直接用骗来的银子,像其他道士这样花嘛。于是乎……”
有琴师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追查下去,结果喜人。
“那些被兑换来的金银,分两批,一批被运到了外省,一批又流回了京城。”兵家讲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需要一下子用到这样大量金银又掩人耳目的,那就很可能是被用于一件它们之前就已经关注到的事。
“有人要造反。”闻罪冷笑,摔了手里的茶杯。
至于到底是谁,有琴师还是没查到,但至少他已经抓到了那个骗徽王世子的道士骗子,距离对方招供,不过是早晚的事。有琴师特意先来给闻罪提个醒,最近要注意安全了,希望闻罪能保护好自己和重要的东西。
天和帝没死,对方还可以“广积粮、缓称王”,现在天和帝突兀的死了,就是在逼着对方狗急跳墙。
“朕知道了。”闻罪说完,就打发走了有琴师,但却并没有让有琴师来把戚一斐也带走。戚一斐也准备好回家了,结果却被拦了下来。
“没听到千五说吗?最近外面很危险,要保护好重要的东西。”
戚一斐:“???”是你比较危险吧?
“他们一定会拿你来威胁我。”闻罪看着戚一斐,笃定道,“因为你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
龙有逆鳞,一触,则天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