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凉亭的青石路路口,两侧分别种着一棵木芙蓉,粉色的重瓣芙蓉花在暖阳下争相斗艳。
“嗯,这位置不错,不远不近刚刚好。”
沈明岚也赞成,知道表妹害羞,她与宋湘一起将虞宁初拉了过去,还帮忙摆姿势。
等她们走开,出现在宋池视野中的虞宁初,羞红的脸竟比那木芙蓉还要明艳。
她面朝着凉亭,但半个身子都隐在花树后,露出一抹莲红色的褙子与雪白的裙摆。她乌黑的发间被姐姐们插了一朵木芙蓉花,平添几分娇羞。
因为要做赏花状,她一手捏着花枝靠近鼻端,长睫低垂。
宋池想,就算让她看着自己,她大概也不敢,或是不愿。
确定了构景,宋池开始作画。
沈明漪难掩嫉妒地看着花下的虞宁初,她再鄙夷虞宁初的父亲出身低微生母不知检点,都无法在虞宁初的容貌上挑半分错。她承认虞宁初的美,越承认,越担心宋池会被虞宁初诱惑。
她想在宋池的画上找到端倪。
如果宋池喜欢虞宁初,肯定会将虞宁初画得比她们更用心。
宋池开始细画虞宁初人比花娇的脸了。
突然,他微微低头,似是隐忍地打了一个喷嚏,结果带动笔尖一歪,宋池皱眉,手都伸出去仿佛要撤掉这张画纸重新来了,他又看了看空中,怕是耽误太久,于是放弃重画,身体前倾,小心翼翼地在败笔之处尽量弥补起来。
沈明漪看在眼里,嘴角已经翘了起来。
宋湘不太高兴,希望哥哥重新给虞宁初画一张。
宋池一边动笔勾勒其他地方,一边低声道:“让阿芜先看看,如果她不喜欢,我再重来。”
虞宁初听不到他们的交谈,只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她捏着花枝的手都忍不住要抖了。
“好了。”
终于,凉亭里响起宋池的声音。
虞宁初松了口气,第一次有人为她作画,她难免也抱了几分期待。她走进凉亭,在表姐欲言又止的目光下看向画纸,乍一看花好人也好,可仔细一瞧,便发现宋池将她的眉画成了粗粗两条,说不上太丑,但也绝对不好看。
本来她的脸就被花挡了部分,眉毛再粗,再美也看不出来了。
“画到眉时手抖了一下,略有瑕疵,阿芜若不喜欢,我重新替你画一幅。”宋池歉然道。
虞宁初笑着摇摇头,收起画道:“挺好看的,我很喜欢,多谢池表哥。”
宋池静静地看着她。
虞宁初垂下眼帘回避,努力维持那并非出自真心的笑。
她原本不是很在意这幅画,不画都没关系,但宋池将表姐们画的那么好看,偏她画丑了,白白辛苦她站了那么久,虞宁初怎么可能毫无芥蒂?
“好啦,池表哥快回去歇会儿吧,我们先走了。”沈明漪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笑盈盈地道。
姑娘们携手走出了凉亭。
人多的时候沈明岚一直忍着没问,等姐妹俩单独往西院走时,沈明岚才解释道:“阿芜你别误会,池表哥不是故意失手的,他画到你时,忍着打了个喷嚏,想来练武出了很多汗,又马上去沐浴,着凉了。”
虞宁初没在表姐面前装大方了,看着手中的画卷,她低声道:“我没生池表哥的气,就是有点失望。”
其实也有点生气,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埋怨一位皇族子弟?
“算了,咱们不求池表哥,下午让爹爹给咱们画,池表哥的画还是跟我爹学的呢。”沈明岚安慰妹妹道。
虞宁初点点头。
今日沈三爷同样休沐,用午饭时听说了此事,让女儿、外甥女把画拿过来给他看。
他点评沈明岚的那幅:“嗯,子渊的画技又精湛了。”
待打开虞宁初这幅,沈三爷立即皱起眉头:“画成这样,子渊怎么好意思拿出来送人?”
说着,沈三爷便不客气地将画撕了。
三夫人瞪大了眼睛:“收起来就是,何必撕了?人家好歹是位皇亲。”
沈三爷道:“皇亲又如何,他跟我学的画,我身为师长,看不得学生拿出这种作品。”
反正画已经毁了,三夫人干脆不管了。
虞宁初面上乖巧,心中莫名解气,要知道,她刚看清楚那幅画时就想撕了的,碍着场面才忍着没有发作。现在好了,舅舅替她撕了,传出去也没什么。
吃过午饭,沈三爷在西院找到一处好风景,分别给女儿、外甥女画了一张,再画了一张姐妹双人画。
虞宁初总算拥有了一张自己的画像,喜欢得不得了,等三夫人请人装裱过,虞宁初便将这幅画悬挂在了碧梧堂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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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九月二十,国舅府韩家要嫁长女,平西侯府三房都要去吃席。
三夫人提前问过虞宁初想不想去。
她的顾虑是,国舅府上下都眼高于顶,外甥女若去了,可能会被人排挤,若是家风和善之家,她就直接带外甥女出门走动了,无需多问。
虞宁初悄悄与舅母道:“我们去香山时撞见过二殿下、韩公子,韩公子其人,感觉不太好相处。”
三夫人懂了,笑道:“那你就留在家里,太夫人她们若问起,我就说你月事来了。”
吃过早饭没多久,侯府众人就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