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跪在床前,泣不成声。
母后为何这么糊涂,他从来就没想过要与大哥去争那个本就该属于大哥的位子,母后为何非要逼他去争,别说他得了一种随时可能发作的病,就是没有,他也不会去争。
郑皇后死了,出于朝臣预料,昭元帝没有休朝以示对发妻的哀悼,而是宣布了一道罪己诏。
诏书中,昭元帝列了自己三条罪责。
第一条,昭元帝称当年郑国公府全家蒙受冤屈处斩后,郑皇后悲恸欲死,而他作为丈夫没能给与郑皇后关怀,导致郑皇后性情大变,继而记恨小叔与弟妹的恩爱,冲动之下将端太妃推下台阶,一尸两命。此事,虽然主罪在郑皇后,但昭元帝亦难辞其咎。
第二条,端太妃惨遭郑皇后毒手,昭元帝因为愧疚郑氏满门之死,不忍严惩郑氏,违心将端太妃之死定为意外,导致亲弟悲愤出家,侄子侄女接连承受丧母、父离之苦,此乃昭元帝之罪。
第三条,昭元帝自责因为他的虚荣,导致端太妃之真正死因被埋藏十数年,并累及康王埋下惊厥的病根,他愧为伯父,也愧为人父。
罪己诏之后,昭元帝紧接着宣告了当日朝会的第二封诏书,称储君乃国之根本不可长久空置,顾及康王身体有疾而端王文韬武略、仁厚爱民,故封端王宋池为太子,择日举行册封大典。
这么两道诏书连着颁布,大臣们面面相觑,竟也没有理由反对让端王做储君。
唯一反对的,是端王自己。
宋池跪在大殿中央,恳请昭元帝收回封他做储君的成命。
昭元帝看着侄子,笑道:“端王不必推辞,康王身有疾而才干有限,唯有你,才能让我大周国运昌隆,国泰民安。”
宋池几番推辞不成,只好接下这圣旨。
群臣反应过来,齐齐跪在地上,高呼皇上万岁、太子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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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府。
虞宁初听到这两封诏书时,想的不是她的夫君要做太子了,而是婆母端太妃的真正死因。
怪不得宋池不许他们一家人向郑皇后行礼,怪不得郑皇后都死了,宋池也违背礼法,不许她与宋湘进宫去哭灵。
原来婆母竟然是被郑皇后亲手害死的,且一尸两命。
她的母亲生前不曾亲近过她,母亲病逝虞宁初都哭了很久,婆母横死时宋池才九岁宋湘才五岁,兄妹俩又是何等的伤心?
宋池人在宫中没有回来,宋湘来了,看到虞宁初便扑到虞宁初怀里,泪流不止。
“当年的事我都忘了,也没有人跟我说母亲究竟出了何事,无论我怎么问哥哥,他都不肯说。”
“他是为了你好,不想你难过。”
“可我心疼他啊,他不告诉我也不告诉姑父姑母,这么多年全是他一人撑过来的,他还喜欢笑……”
宋湘说不下去了,虞宁初也无法再说任何安慰的话。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九岁的宋池,背负着血海深仇带着妹妹来到京城。
寄人篱下的滋味,虞宁初比任何人都清楚,就算亲戚们对自己很好很好,但那终究不是家,她会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不说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