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徐潜啊,徐老太君最宠爱的幺子,被建元帝当成儿子一样栽培的徐五爷,坚毅如松,正直如竹,这样的徐五爷一直等她一个残花败柳之身等到三十而立之年,阿渔怎会后悔与他肌肤相亲?
阿渔睁开眼睛,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不后悔。”
她说的那么坚定,徐潜蓦地低头,额头抵着她单薄的肩膀:“我悔。”
阿渔心中一沉,正不知所措,就听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声音道:“我悔自己,为何没有早带你离开。”
离开徐恪,离开那个家。
阿渔眼角溢出了泪。
谁不悔呢,特别是她,后悔的,想改变想挽回的太多太多,多到菩萨都要嫌她贪得无厌了。
她抵着徐潜的肩膀,将压在心底太久、无人可诉的委屈悔恨都哭了出来。
徐潜让她哭,他掀开被子,将人按到怀里,让她靠着他哭。
阿渔哭够了,从呜咽痛哭变成了淅淅沥沥的抽搭,最后抽搭声也没有了,泪全抹在了徐潜身上。
徐潜前襟没有一块儿干地方了。
湿湿凉凉的,阿渔往后挪了挪,捂着眼睛道:“你换件袍子吧,都湿了。”
徐潜立即脱了外袍,里面的御寒夹衣也湿了些,他便将夹衣也褪下,同阿渔一样,只剩中衣。
衣裳丢到另一边炕头,徐潜重新躺好,将娇小的女人捞到怀里。
阿渔一靠过来便察觉到了不对,才不自在,徐潜突然来拉她手:“为何捂眼睛?”
阿渔不许他拉,尴尬道:“眼睛都肿了。”
别的理由徐潜会尊重她的意思,这个不行,他轻轻松松拽下她的手。
阿渔便闭上眼睛。
徐潜想到一事,薄唇印在她哭肿的眼睛上,低声问:“昨夜为何哭泣不止?”
阿渔:……
他怎么能问出来呢?
他自己有多大力气他不知道吗?
“我饿了。”阿渔一边拉开与他的距离,一边小声道。不能再继续躺着了,太危险。
徐潜想到她早饭午饭都没吃,不疑有他,立即离开被窝,穿上那微湿的夹衣。屋里烧着地龙,不穿外袍也没关系。
穿好了,见阿渔轻咬红唇,徐潜知她还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起来穿衣,轻咳一声道:“我叫宝蝉去传饭。”
阿渔点点头。
徐潜一走,她便爬了起来。
阿渔的确也饿了,手脚酸软无力,穿上绣鞋来到梳妆台前,看清镜子里她肿成核桃似的眼睛,阿渔一急,今日都不想再见徐潜了。
徐潜去前边重换了一件外袍,换完便又回来了。
宝蝉朝内室努努嘴。
关系已经挑破,徐潜直接走进内室。
阿渔在矮桌旁坐着,见他进来,她立即低下头。
此时的她,穿了一件青色的小袄,底下是白色的罗裙,跪坐在桌旁,裙摆堆叠,就像一朵水灵灵的水仙花。她浓密的乌发间只插了一根银簪,雪白的脖颈修长美丽,花瓣似的绯红侧脸嫩得叫人想咬上一口。
徐潜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阿渔被他看得难为情,扭头道:“饭好了吗?”
徐潜回神,退出去问宝蝉:“饭好了吗?”
字跟阿渔说的一模一样,那询问的语气却正经威严很多。
宝蝉觉得这个五爷傻乎乎的。
“好了好了,五爷先去屋里坐,我马上端过来。”宝蝉脆生生地道,只要五爷对姑娘好,她就不计较上午五爷那顿审问。
徐潜又进了内室。
阿渔继续垂首而坐。
徐潜脱了靴子,坐到她对面。
阿渔脸红红的。
这穿上衣裳,徐潜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宝蝉端着两大碗饺子、小菜进来,见两人一个害羞一个通身傻气,她只是笑,摆好饭菜就出去了。
碗是海碗,一碗估计有十几个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