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蝉决定嫁给周典了。
阿渔让徐潜仔细查过周典的家况,得知周典老家父母兄弟俱全,都是淳朴勤劳的普通村民,家中并无刻薄小人,宝蝉的两个妯娌都是村里姑娘,宝蝉嫁过去只会被一家人供着,绝不会有人敢欺负她。
以宝蝉大胆泼辣的性格,阿渔相信也没有人能欺负的了宝蝉,不像宝蝶……
想到被镇国公徐演害死的宝蝶,被欺凌那么久直到怀了身孕再也瞒不住才朝她哭诉的宝蝶,阿渔心中便涌起浓浓的恨意。
生她养她的父母死了,害死他们的是建元帝,阿渔无法向一个帝王报仇,她甚至也没有本事报复徐演,但至少,她不会再在徐演或容华长公主面前卑微怯懦,都死过一次了,再回京城,阿渔要昂首挺胸地做人。
宝蝉出嫁不久,建元帝的旨意到了,让徐潜回京任职。
此时已是金秋十月。
宝蝉来给阿渔送别,抱着阿渔的腿哭成了泪人,求徐潜一定要照顾好她的姑娘,别让她的姑娘再吃曾经吃过的苦。
徐潜只肃然颔首。
阿渔哭着上了马车,宝蝉扑到窗前,阿渔从里面探出身子,主仆俩谁也舍不得谁。
徐潜上车,将阿渔拉到了怀里。
周典也将宝蝉抱到了怀中。
马车越走越远,宝蝉的哭声越来越低,阿渔靠在徐潜怀里,忽然有种感觉,她这次回京,是真的要不一样了。
除了徐潜身边这批心腹下人,没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有些人看到她的脸可能会怀疑,但只要她与徐潜不承认,那些人就没有证据。再说,她们查到证据又如何,曾经的曹家阿渔已经被南康郡主害死了,徐潜找来顶替她的那些破碎骸骨已经被当成她并且以徐恪妾室的名义下葬,她与徐恪已经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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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阳与京城相隔千里,但徐潜身份尊贵,无论是来往两地的商人还是官职调动的官员,到了京城都会与亲朋好友提及徐五爷在凤阳的亲事。
因为这桩婚事实在有些诡异,那可是镇国公府里的徐五爷啊,哪有不在京城不在徐老太君面前办婚事的,反而自己草率的就在凤阳办了?
京城的官民听说此事,有同样觉得蹊跷的,不禁怀疑徐五爷的夫人是不是有问题,徐五爷不敢带回京城成亲,但也有人猜测徐五爷是不是年纪大了,以前没遇到合心意的妻子才迟迟不娶,现在终于遇到了,便迫不及待地成了亲?
总而言之,各种猜测都有。
有与镇国公府走的近的人家,直接向国公府的几房打听消息。
但最初,只有徐老太君通过一封言简意赅的家书知道她的老五成亲了。
老五在家书上说,他的媳妇姓林名阿渔,是冀州人士,林父当年于他有恩,他在前往凤阳的路上偶遇林家阿渔,被其姿容打动,求娶为妻。因他要在凤阳任职一年,时间太久,他等不及,先办了亲事。
徐老太君看到“姓林名阿渔”这五个字时,两边太阳穴就开始突突了。
他的老五最重规矩,如果那林阿渔身份没有问题,清清白白的,儿子会不带到京城光明正大的办场婚事?
而且,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京城的曹家有个阿渔,冀州的林家也有个阿渔?
徐老太君几乎立即肯定,老五娶的就是曹家阿渔!
有了定论,再往前推,这事一点都不难解释。当年南康郡主因妒生恨谋害阿渔,阿渔所坐的马车跌落山崖,后来侍卫在山底下找到两具被野狗撕咬的亲妈都辨认不出来的残尸,因为两人的衣着与阿渔主仆的一模一样,自家就认了那是阿渔与宝蝉,好好地给安葬了。
但是现在,徐老太君推断出了真相,南康郡主谋害阿渔是真的,只是她的老五出手了,暗中救了阿渔主仆,并且将人藏了起来。
而老五对阿渔的心思,在小六要贬阿渔为妾老五跑过来要她护着阿渔时,徐老太君便看出了端倪。
后来她以为阿渔死了,大家都以为阿渔死了,小六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折腾了两年多才肯与南康郡主好好地过日子,老五却坚持不肯娶妻,连个敷衍的理由都不给她,徐老太君便知道,她的老五魔怔了,为阿渔魔怔了。
老五不肯娶妻,徐老太君干着急也没有办法,强按着他的头叫他娶,那是同时害了两个人。
无奈之下,徐老太君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变成一个老光棍。
如今,把阿渔藏了四年的老光棍儿子终于忍不住了,他背着她在千里之外娶了阿渔。
收起信,徐老太君望着窗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曹家为何会倒,徐老太君心里明镜似的,功高盖主,建元帝又太偏心太子。
建元帝收拾曹家收拾的突然又干净利落,徐老太君什么都做不了,便是建元帝慢慢悠悠地收拾曹家,徐老太君也不可能为了曹家去与建元帝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