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她了。”徐潜冷声道。
阿渔蹭蹭他肩膀,知道他不解恨,她低声道:“她是只挨了打,可徐恪认定她还想害人,今后可能都不会再与她安生度日。她巴巴地嫁过来,年纪轻轻的时候得不到丈夫的宠爱,年纪大了更难做到,除非她想开了不在意徐恪,否则这辈子都要求而不得,她那么心高气傲,这种结局比让她死了还难受吧。”
阿渔故意将南康郡主的处境往坏了说,是希望消去徐潜的怒火。
可徐潜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他捏捏阿渔纤细的手指,状似欣慰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六还是那么信你,还踹了那女人一脚为你出气,他对你也算用情至深了。”
阿渔听了,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出这次归来初见时,徐恪眼中的泪水。
还有今日,徐恪只是看见南康郡主要抓她,便相信了金钏所说。
不可否认,徐恪心里真的一直记着她。
可是阿渔年少时对徐恪的那些感情,早在她还是徐恪的妻子时,就被容华长公主层出不穷的磋磨给摩没了。一个人如果整日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时时刻刻担心婆婆又来收拾她,她哪还有心情与虽然怜惜她却无可奈何的丈夫风花雪月?
徐恪看到她还活着满眼泪水,阿渔看到徐恪,什么感觉都没有。
徐潜说徐恪对她有情,阿渔不知该说什么,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去看看母亲吧,虽然母亲不怪咱们,可今日劳烦她老人家跑一趟,我挺过意不去的。”
徐潜目光深沉,点点头,这便去看母亲了。
等徐潜从老太君那边回来,天已经黑漆漆的。
阿渔叫人摆饭,夫妻俩坐在次间的暖榻上吃。
中间隔着矮桌,阿渔忽然注意到徐潜似有心事,都没怎么夹菜。
阿渔关心道:“怎么了?母亲责怪你了?”
徐潜看她一眼,垂眸道:“没有,母亲叫你安心养胎,我在想宫里的事。”
那些大事徐潜很少与她说,阿渔也没有问,徐潜食欲不佳,她挑了几样徐潜爱吃的菜给夹到他碗里。
徐潜端起碗,闷闷地将饭菜扒进口中。
饭后两人就去床上歇着了。
自从阿渔怀了身子,徐潜十分规矩,最多抱她一会儿,从来没有什么邪念。
阿渔躺下后便酝酿睡意。
旁边徐潜翻了几次身。
阿渔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问:“还在想事情?”
徐潜没有说话。
阿渔以为他不想说,她想了想,靠过去,轻轻地从后面抱住了他。
徐潜反握住她的小手,终于将那句憋了很久的话问了出来:“老六还想着你,不惜为了你踹那毒妇,你是不是又记起他以前对你的好了?”
阿渔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徐恪。
她愣了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徐潜吃不好睡不好,都是因为这个问题。
阿渔搭在徐潜腰上的手下意识地缩了下。
徐潜以为她心虚,整个人都绷紧了,她果然还记着与徐恪的旧情吗?
念头刚起,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啜泣。
徐潜大惊,猛地翻转过来。
阿渔杏眼含泪,哭得像被人抛弃了一样,扭过头埋进被子,抽抽搭搭的:“我说过不想回来,你偏要带我回来,今日也是你安排金钏她们下的套子,因为徐恪信了,因为他念着旧情,你便怀疑我也还念着他,我就知道,你其实一直都介意我嫁过人……”
徐潜何时介意过这个?
刚刚还醋意滔天,现在她哭成这样,徐潜又心疼她,又担心她伤心动了胎气,短短功夫竟急出了一身汗。
“我从未介意,阿渔你别乱想。”徐潜试着去扶她的肩膀,想她坐起来两人好好地说话。
晚了,他摆了那么长时间的黑脸,阿渔已经乱想了,而且怀孕的女人本就容易多思,现在被徐潜挑起了那根弦,阿渔越想越乱。
她甩开徐潜的手,哭得更加凄楚:“在凤阳只有你我,你贪图鱼.水之欢想不到他,现在回来了,看到他人了,你就疑东疑西的,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我宁可……”
宁可什么,宁可死在山崖下,还是宁可当孤单单一辈子不嫁他?
无论哪个,徐潜都听不得!
他一把捂住阿渔的嘴,不许她说。
阿渔说不出来,呜呜哭得更可怜。
徐潜抱起她认错:“都是我不好,是我胡说八道,是我怕你还喜欢他,但我绝没有介意你的意思!阿渔你别哭了,我,我是怕你心里有他,嫁我只是为了报恩,我,我是怕你嫌弃我年纪大,只是为了报恩才委身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