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笑着给他夹了一块儿烧鸡肉。
天黑了,又要睡觉了,如意、春桃端了两盆热乎乎的洗脚水来。
萧震心里绷了一条弦,白日的口误能不能糊弄过去,就看此时了。
就在萧震第一次准备抢在苏锦前面脱靴时,苏锦忽地对两个丫鬟道:“你们先下去。”
萧震心猛地一哆嗦。
如意、春桃安静地退了出去。
苏锦坐在床边,斜眼旁边的男人,她攥攥手指头,幽幽道:“侯爷可还记得咱们之间的赌约?”
萧震:……
苏锦抿抿唇,又道:“白日侯爷喊我弟妹了,阿彻似乎有所怀疑。”
她与萧震假成亲,这事苏锦向儿子坦白了,但坦白一事,萧震并不知情。
萧震还是沉默,额头冒出汗珠。
苏锦脑袋垂得更低,偏头道:“我也不想为难侯爷做下人该做的事,可,若不如此,侯爷记不住教训,阿彻起疑还好说,万一哪日侯爷在外面也喊错,他人猜忌咱们的婚事都算轻的,就怕有人误会侯爷、误会侯爷有什么特殊癖好,故意婚后还唤我弟妹……”
小妇人越说声音越含糊不清,嗡嗡嗡的,却字字都传进了萧震耳中,羞涩又带着几分幽怨。
总归就是一个意思,你答应过喊错就帮我洗脚的,是不是想耍赖?
萧震就是想耍赖,可她来讨债了,萧震便做不出耍赖的事。
而且,照苏锦的意思,她以为他耍赖的原因,是他不想做下人的差事?怎么可能,如果霍维章要求萧震为他洗脚,萧震定会当成侮辱,哪怕愿赌服输那也是叫人恶心的赌注,但换成苏锦,换成苏锦那双白白净净的小脚丫子……
萧震觉得有点热。
“既然侯爷实在不愿,那就算了……”
苏锦欲擒故纵的话还没说完,萧震突然起身,转眼就蹲在苏锦面前了,阖眸道:“君子一言九鼎,我萧震虽算不得君子,也断不会食言。弟……你不必在意,我萧震粗人一个,替人洗洗脚,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
苏锦听了,忍笑道:“那,那就有劳侯爷了。”
说完,苏锦脱了绣花鞋,卷起松松的纱裤裤腿,将脚放进水盆中。
萧震闻声,肃容挽起双袖,大手往水盆里一伸,恰好碰到了苏锦。
苏锦害羞般往回缩脚。
萧震额头的汗滴落下来,不知所措。然后,就在他准备为唐突她道歉时,水盆里仿佛多了一对儿小鱼,羞答答地又游回了他宽大的掌心,最终,落稳了,轻轻地搭在他手上。
萧震深深吸口气,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搓衣服似的帮她洗脚,只求速战速决。
苏锦不满意,小声地嗔他:“侯爷小点劲儿,我的脚又不是竹笋,都快被你搓层皮下去了。”
萧震汗颜,力气一下子就轻了,仿佛手里握着一双易碎的珍宝,怠慢不得。
苏锦最终还是没能亲到萧震,因为萧震临阵脱逃了。
望着萧震迅速逃离的背影,苏锦懊恼地跺了下脚,不过,虽然萧震跑了,苏锦还是察觉到了萧震的变化。这家伙,就像一块儿冻了三十年的冰疙瘩,终于要慢慢地暖和起来了。
回后院的路上,苏锦试图分析萧震转变的原因,思来想去,苏锦只找到了两个可能。第一,她直白地说萧震是她的爷们,萧震笑成那傻样,肯定是很爱听的。第二,苏锦在可以与他睡一个被窝的情况下选择尊重他的执念,宁可盖衣服,萧震醒了见了,愧疚了?
如果是前者,说明萧震喜欢听她说甜言蜜语,别看他闷葫芦似的。
如果是后者,说明萧震对她的愧疚,可以抵消一些他对冯实的兄弟情,因此他开始对她好?
苏锦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个原因,不过没关系,她双管齐下,还怕治不了萧震?
有了希望,早上苏锦打扮得更认真了,换上一条大红色的妆花褙子,然后坐到梳妆台前梳妆。苏锦底子好,脸蛋又白净又细嫩,抹匀一层防干的面脂,就不用再涂粉了,那种粉白反而不如天生的自然漂亮。
眉毛描得细细长长的,再涂上浅浅一层唇脂,镜子里的女子顿时艳若海棠。
“娘,你起来了吗?”
大年初一,阿满早早起来给娘亲拜年来啦。
苏锦拿起给孩子们的压岁钱,出去一瞧,阿彻也在。
“娘新年安好,万事如意!”兄妹俩齐声拜道。
苏锦蹲下去,分别亲了一口,阿满笑嘻嘻的,阿彻脸红了。
苏锦给兄妹俩一人发了一个一两的金元宝。
阿满收好压岁钱,也不管娘亲了,立即拉着哥哥往前院跑,去给爹爹拜年。
苏锦无奈地摇头,她贪钱是因为小时候日子穷,女儿从生下来就没过过苦日子,咋也这么爱钱?
金子喜庆,萧震为孩子们准备的也是金子,但分别是阿彻、阿满的生肖金象。
“爹爹的好看!”阿满抱着继父送的小金猪,没心没肺地道。
苏锦正好跨进门来,闻言一乐,逗女儿:“既然爹爹给的好看,那娘给的你先拿来,娘帮你攒着。”
阿满傻乎乎地掏出娘亲给的金元宝,递给娘亲。
苏锦笑弯了眼睛。
阿满瞅瞅娘亲,忽然叮嘱道:“娘,你把这个,跟爹爹给的红包放一块收着。”
苏锦一愣,疑惑问:“爹爹给的红包?”
阿满认真地点头:“娘说爹爹给红包才能叫爹爹。”
苏锦终于懂了,原来上次萧震给阿满的改口费,小丫头居然还记着呢!那可是一百两银票,俩孩子的加起来就是二百两,苏锦压根没想过要还给孩子们!
苏锦看向阿彻。
阿彻一副“娘你随便花”的表情,只有阿满,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她,还在等娘亲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