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祖孙不认识刘恒,二夫人也只是听过刘恒的名声,未曾亲眼见过,但刘恒一边摇着折扇一边不加掩饰地盯着陈娇,他们都看出来了。
陈娇避到了舅母身后。
二夫人只当刘恒是哪家的纨绔子弟,虽然气愤,但现在越发作外甥女越尴尬,她只能当做没看见,笑着请孟老太太先上船。
孟老太太扫眼刘恒,由孙子扶着上了船。
画船两侧的竹帘都卷了起来,风从一侧吹来,凉爽怡人,但船夫刚将船撑离湖岸,临窗而坐的四人就发现,那个纨绔子弟的船居然也出发了,而且紧挨着孟家雇的这艘,两艘船中间只隔了三尺左右的距离。
刘恒背靠座椅,隔着两扇船窗,肆无忌惮地盯着陈娇。
陈娇坐在舅母身边,垂着眼帘,攥紧了手。
二夫人朝她的大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便迅速走到船头,与船夫低语了几句,船夫一听说里面的是平西侯府的贵客,忙走到船头靠近另一艘船的那头,低声朝对面替替纨绔子弟撑船的同行道:“我载的是平西侯府的二夫人,你快撑远点!”
这边的船夫一听,马上去找刘恒主仆商量了,他觉得,刘恒主仆也应该忌惮平西侯府。
谁料船夫刚赔着笑脸说完,刘恒的小厮就跳了起来,一脚踹在船夫胸口,厉声喝道:“不长眼睛的狗东西,秦.王府你知道不?我们爷是正正经经的王府二爷,让你撑船你就好好撑船,少来聒噪!”
倒霉的船夫狼狈地爬起来,半句话都不敢再啰嗦,爬着逃出船篷,心惊胆颤地按照刘恒先前的吩咐,紧紧追着孟家的船。
“这风吹得我头疼,将帘子放下来吧。”二夫人揉了揉额头,吩咐丫鬟道。
丫鬟忙将竹帘放了下来,挡住了对面刘恒轻佻的窥视。
孟老太太原想同二夫人说几句那纨绔子弟没有教养之类的话的,刘恒自报身份后,她就将话咽了回去。孟七公子书生意气,察觉刘恒觊觎陈娇,他也想出言训斥几句,这会儿亦抿紧了嘴,心情复杂地看了陈娇几眼。
尴尬的沉默尚未被打破,女子婉转的歌声突然从隔壁船里传了过来,唱的竟是一首男子抱怨先前与他私定终身之女移情别恋的故事。
陈娇再也无法维持神色,小脸苍白,浑身都隐隐地颤抖。
她早就听说过刘恒诸多无法无天的事迹,这一年来,她拒了几次六姑娘的请帖,后来六姑娘干脆不再邀她,陈娇还以为只有两面之缘的刘恒已经忘了她,没想到她今日与人相亲,刘恒竟然不顾身份亲自来闹场。
谁敢招惹一个王府的纨绔公子?普通百姓不敢,最重清誉的世家更不敢冒险,就算孟老太太相信她与刘恒之间没有私情,刘恒对她这样死缠烂打,孟老太太还敢再让孙子娶一个可能会惹来无数麻烦的孙媳回家吗?
二夫人比陈娇更生气,偏偏这种事情,越主动解释越像掩饰。
二夫人只知道,今日的游湖已经没必要再继续了。
“老太太,我……”
就在二夫人准备找个借口结束这场闹剧时,隔壁船里女子的唱声突然化成一声尖细的惊叫,紧跟着,刘恒小厮的怒骂再次响起:“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何人敢行刺我家二爷!”
行刺?
二夫人吓了一跳,忍不住透过竹帘缝隙往外望去,但竹帘太密了,只能看见明亮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