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看见了他俊美的脸,连两道指痕也无法减损半分的俊美,这样出色的男人,在她假装失忆的那一个多月,在他百般宠溺她的那一个多月,陈娇确实动过心,可是,李牧的城府太深,没有情也能表现出一片深情,现在他说什么,陈娇都不会信了,不是不想信,而是做不到。
“我不信你。”陈娇流着泪着说,“你比我更会骗人,我宁可你去宠幸别的女人,放我一人自在。”
李牧苦笑,一边擦去她脸上的泪,一边看着她的泪眼问:“你都想要我的命了,我仍然用虎哥儿强留你在我身边,我连你一个都哄不好,哪有力气再去招惹别的女人。”她果然不信他,他做了那么多事,她都看不懂。
陈娇没有吃醋的意思,只是提醒他:“皇上赏赐的那两个,都是美人,无需你哄,她们自会主动讨好你,像我当初一样。”
李牧笑容更苦:“我带她们回来,只是想试探你的态度。”
陈娇终于怔了怔。
李牧低头,亲在她眉心:“最迟晚上,我便打发她们离开,娇娇,你信与不信,我只想跟你过。”
他向来习惯温和待人,但李牧清楚,他很少将旁人看在眼里,最初的她,在他眼里亦不过难得的美色,她巴巴地送上来,他不收白不收。可朝夕相对久了,她从一朵花瓶中插着的牡丹变成了完整的一株,一点点在他心里扎了根,习惯了她的撒娇与温柔,即便知道那些都是她装出来的,李牧也想留她在身边。
他从来没有向谁认输过,战场几次遇险,他都不服命,遇到她之后,李牧亦不想认输,要她时,他故意设计成她有心勾引。久别重逢,他无时不刻都想拥她入怀,都苦苦忍着,假借受伤发泄之由才将她压在身下。大局已定,李牧想她,却不想先让无情的她看出自己的有情,故意收下皇上赐的美人,他想看到她吃醋,结果被她气出满腹怒火。
他也可以继续与她周旋,继续等她先服软,但,她比他预料的更狠。
李牧等不起了,再等下去,她会离他越来越远。
所以,这一次,李牧先认输。
有什么关系,他年长她十岁,本就该让着她.
李牧只请了上午的假,沉默地陪陈娇用过午饭,他便进宫去了。
年轻俊美的太尉大人所过之处,无人不盯着他的脸看。
李牧神色温和,若无其事地来到了新君面前。
新君:……
“爱卿的脸?”震惊许久,龙椅上的新君诧异地问。
李牧低头,苦笑道:“皇上新赐的两个美人,臣是无福消受了。”
新君先是意外,随即沉了脸。两个美人肯定不敢抓李牧,定是那陈氏了!
“陈家已经败落,妒妇居然还敢动手伤你,岂有此理!”新君大怒道。
李牧从容地跪了下去,脸上带着伤,他反而笑出了几分甜蜜:“皇上不知,臣一直担心内子恨我当初的欺瞒,再不理我,现在她会妒,说明她心中有我。臣虽然挨了打,心中却甘之如饴,还请皇上莫要怪罪于她,内子的脾气都是臣惯出来的,哪日她不发脾气,臣反而不习惯,寝食难安。”
新君瞠目结舌,他,他就没见过李牧这么,这么贱的臣子!堂堂英雄,甘心被个妇人骑在头上!
但他再不满,人家夫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总不能干涉。
“罢了,随你去罢,朕不管你们。”
“多谢皇上。”李牧恭敬地退了下去。
傍晚回府,李牧果然命人送走了那两个美人。
陈娇不知该作何感想,只在虎哥儿好奇地问爹爹脸怎么了,跟着李牧朝她看过来时,她有点心虚,低头给虎哥儿缝衣裳,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翌日早朝,李牧带着伤站在武官前列,身后的文武大臣无不窃窃私语,有与李牧关系比较近的,忍不住凑过来,调侃李牧是不是被猫抓了。
李牧只是笑。
群臣们私底下笑他惧内,没过多久,京城的百姓们也渐渐都知道曾经那个喜欢戴绿帽的河西郡太守、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尉大人,绿帽戴久了,竟又多了个“惧内”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