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凶悍的块头?
凝香不是一无所知的未婚姑娘,她被迫感受过裴景寒,裴景寒是武将,身体结实,他已经够吓人了,陆成怎么能比裴景寒还吓人?就像回家路上遇到一只疯狗,普通块头的会害怕,如果突然掉下来一只比人还高的,肯定都是先震惊才害怕。
而小姑娘吓呆的时候,有过一次经验的陆成迅速捉住了她口中的丁香,像怕她躲掉似的,急着卷住,往自己这边拉。
凝香终于被他粗鲁的动作换回了理智,即便她对陆成没有对裴景寒那样的憎恶,凝香都心生厌恶,上半身躲闪不开,赶巧膝盖从他与炕壁之间挣脱了,正好溜到了他两腿中间。急于逃脱的姑娘什么都没想,就着他往下压迫她的姿势,高高抬起了膝盖。
几乎才碰到他,男人立即就松开了她嘴,禁锢她腰的双手也撑到了炕上。
终于恢复自由,凝香马上就去推他。
“别……动。”陆成撑在她身上,脑袋低垂,几乎快要埋到她怀里,凝香看不到他神情,只听出了他短短两个字里的痛楚,还有深深的吸气声。
凝香急着脱身,哪肯管咎由自取的他,歪着身子就想突破他一条手臂斜着逃出去。
“我让你别动!”陆成疼得要命,没有耐性哄她,一把将人按躺在了炕上,他艰难地往后抬腰,脑袋重重压在了她肚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容我,缓会儿。”
说话时一手撑炕,一手需挡住要害,免得她再来一下。
他闭着眼睛,脑海里只剩自己身上的疼,那疼如海水涨潮,被她踢中时疼痛只是才冲上来,现在还再往高了冲,带着绵绵后劲儿,疼得陆成额头汗珠直冒,弄湿了她的衣衫。
汗水浸湿衣衫传到这辈子还未被人碰过的娇嫩肚肚上,男人的呼吸还重重地吹了上来,吹一下凝香就不受控制地颤一下。
看着屋顶黄褐色的顶梁木,感受着身体上男人的重量,凝香泪如泉涌。
在侯府被裴景寒欺负,回家了陆成也胆大到登堂入室,他们为何就不肯让她过安生日子?
越想越委屈,哭着哭着就抽噎了起来。
陆成听到了,皱皱眉,忍着疼沙哑着问她,“差点死的是我,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小姑娘不理他,哭得更凶,侧脸压着的肚子一颤一颤的。
陆成不忍心了,试着直起身子,才动了动就疼,没办法只得继续压着她,确定她没有再给他一膝盖的意思,陆成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她腰,“好了好了,我,我就是气不过你躲我,下次不这样了。”
他也发现了,她特别抗拒他的亲近,说话时要么吓得小脸发白要么羞得红透了脸,不管怎样看着都特别乖,真的很像兔子,柔柔弱弱招人稀罕,只是一碰她,她也立即会变成被人拎起来的兔子,扭着身子扑腾着四只爪子挠人,不抓得你流血那都不叫兔子。
“陆大哥,你真的喜欢我吗?”凝香以袖遮住眼睛,哽咽着问他。
“不喜欢你我会三天两头来找你?”陆成火气又窜了上来,撑着炕,吸着气慢慢站了起来,佝偻着腰盯着她,“香儿,你真看不出我是不是真心?”
凝香哭出了声,先慢慢坐起来,才低着头哭诉道理,“你真的喜欢我,为何不替我想想?你这样三天两头的来,左邻右舍会怎么说我?你是男人你不在乎,我在乎啊,难道你只顾着自己,就不管我被人指指点点说风言风语吗?还有你,你,难道你喜欢谁,就可以不顾她愿意与否欺负她?你把我当什么?那么想女人,你为何不去城里?城里有的是地方……”
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捂着脸抽噎了起来。
陆成靠着门板,呆呆地看着伤心痛苦的姑娘。
她说的,好像是有点道理。
虽然他用放鹰接阿木当借口,一次两次没什么,次数多了,旁人不是傻子,早晚看出他对她的心思。妇人们闲着没事最喜欢胡说八道,她脸皮这么薄,怎么受得了?至于亲她抱她,他自己最清楚,生气只是银子,归根结底还是他想亲她,馋她。
后面的陆成可以忍着可以改,只是前面的……
“那你说,你不喜欢我,我若规规矩矩的不来找你,岂不是这辈子都没法让你喜欢我?”陆成也有些委屈地道,“你脸皮薄,我绝不指望你主动往我跟前凑,香儿你教我,我除了来找你,还有什么法子?”
凝香噎住了,好一会儿才闷闷道:“你就不能换个人喜欢?”
陆成嗤了声,“你不喜欢我我转头就去喜欢别人,那也叫喜欢?”
话说到这里,再无道理可讲,凝香擦擦眼泪,认命般看向他,“好,那你就继续来,大不了名声坏了过不下去了,我一死了之行了吧?”
现在谁喜欢谁重要吗?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落下痕迹让村人瞎说让裴景寒知道。八月里裴景寒回来肯定会来找她,哪怕只是为了惩罚她不识抬举也会过来,裴景寒一直将她视为他的东西,一旦让他知道陆成竟然想跟他抢人,裴景寒肯定不会对付她一个丫鬟,但他会如何对待陆成?
凝香不愿看陆成因为喜欢她遭殃。
她也不能将实情告诉陆成,因为告诉了也没用,陆成那么心高气傲,因为裴景寒一句话就买了只苍鹰给阿南,如果让陆成知道他要跟一个他完全斗不过的侯府世子抢人,陆成会怎么想?继续抢,抢不过还可能连累一家人,知难而退,他会不会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凝香不要陆成受这种挫折,以他的条件,在村里是佼佼者,完全可以衣食无忧地过下去。
明知道这人对自己一片真心,却不得不说难听的话赶他走,即便毫无感情,凝香良心也过意不去,闭上眼睛,眼泪又断线珠子似的落了下来。
陆成不懂她的难处,他只是心疼她。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试探着帮她擦泪,才碰到她脸,小姑娘就猛地别开了头。
陆成连忙识趣地放下手。
看着她泪疙瘩不停地掉落,陆成再也说不出气话,底下疼痛已消,他慢慢转到她对面,诚恳地望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庞,“香儿,嫁给我吧,成亲了,没人会说闲话,我也会对你好,我挣得银子都交给你管,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嫁到我家,你什么都不用干,二弟会做饭洗衣裳,三弟会照顾阿南会放羊,地里的农活不用你插手,你安心享福就行了。对了,阿南长大了敢不听你的话,我就在村另一头给他盖个房子,让他分出去过……”
“你别说了……”
他掏心窝子对她,凝香早已泣不成声。
裴景寒对她好、欺负她是希望她甘心做他的妾室,陆成却是一心要跟她过日子。
有几个男人会再三将辛辛苦苦的钱给她帮她赎身?有几个男人会因为知道她快赎身了,就连续多日安排亲弟弟去路边冒着酷暑去等,然后第二天就赶过来看她?
如果没有裴景寒,凝香愿意,愿意跟他过,可裴景寒八月就回来了啊。
“别说了,我不想,我……”
“那咱们先定亲?”陆成退一步道,哀求地看着她,“香儿,我知道,你还小,阿木也还小,是我太着急了,那咱们先定亲,定亲了,我偶尔来找你,或是帮你们种地收庄稼,都不会惹闲话,你说是不是?”
凝香泣不成声,还想摇头,陆成突然捧住了她脑袋,怕她反感,两手只固定了她脑袋,没有碰到她脸。
她茫然地望着他,杏眼含泪,楚楚可怜。
陆成心疼极了,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柔,“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哭什么?”
不是生气不是厌烦,也不是被欺负的委屈,只是哭,哭得他心慌。
他凝视她的眼睛,凝香也看见了他眼里的疼惜。
从没有哪个男人这样看过她,好像她比什么都重要。
“陆大哥……”凝香再也忍不住,扑到了这个她说尽一切狠话也赶不走的男人怀里。
陆成傻了,僵硬地低下头,不敢相信她真的抱了自己。
可紧紧埋在他怀里的姑娘,不是她是谁?
心花怒放,陆成手足无措,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反抱住她,轻轻摩挲她柔软的长发,“香儿,你答应了?”
怀里的姑娘却摇了摇脑袋。
陆成这次没有着急,因为他知道,她心里是愿意的。
“陆大哥,你,你多等我两年好吗?”凝香轻轻挣开他怀抱,站到地上,低头道,“阿木还小,我不想太早嫁人,而且我刚回来,还没过够当徐家姑娘的日子,我……”
“好,那咱们先定亲。”只要她愿意,几年陆成都肯等。
凝香还是摇头,为难片刻才勉强想了个理由,“我也不想太早定亲,定亲的姑娘,不方便出门……”
说完了,许久没听到声音。
凝香摸不准陆成在想什么,忐忑地抬起头,然后就对上了陆成紧紧蹙起的长眉。
“不定亲,还得顾忌你的名声,那我怎么来见你?”幸福来得太突然,突然到陆成开始胡思乱想了,狐疑地盯着她,“这是不是你的缓兵之计?先哄得我不来找你,然后你偷偷挑个男人嫁了?香儿我告诉你……”
“我没你那么多花花心思!”他胡说八道,凝香气他乱猜,扭头往旁边走了几步。
“那咱们怎么见面?”陆成追上去问。
凝香脸红了,转身面朝炕,声音细如蚊呐,“咱们,咱们两家地挨着,总能见到……反正,不许你再来我们家了。”
陆成不乐意,种地的时候能有几天,次数太少。
刚要再争取,外面突然传来阿南一声尖叫,好像在跟谁置气,紧接着就听徐秋儿扬声道:“姐姐,我领着阿南找了一圈了,你到底藏好没?”
小家伙急了,凝香立即就要往外走。
“等等。”陆成一把拽住她,伸手就要抱,“你,你弄疼我了,再让我亲一下,我就原谅你。”
好不容易哄得她喜欢他了,现在亲总不算欺负人了吧?
他一副大人有大量的语气,凝香又羞又恼,狠狠推他一把,扭头就出去找阿南了。
爱原谅不原谅,有本事就气得一辈子都别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