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着父母吃饭没空上网,其他人又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怕他伤心,所以也就拖着。
所以尹正学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苏宇饭正好吃了一半,听着尹正学在电话里义愤填膺的咒骂,苏宇的表情倒是淡淡的。
该说……他和国际滑联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这个结果他早就预料到了吗?
尹正学说:“你说,这事是不是有点太偏心了,既然已经判定了畈圭五月的故意撞曲,也就相当于判定了他的恶意,这样人还留在赛场上,简直就是对竞技精神的侮辱。”
苏宇面不改色地看了一眼母亲,然后示意了一下站起身来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这才说道:“在这件事上,国家滑联的判定也没错的。”
“什么没错?这都叫没错?你疯了吧?”
“尹教,畈圭五月聪不聪明我不知道,但是咱们都清楚,他很清楚这里面的规则,更清楚滑联的底线。”
“……”尹正学沉默了好一会,最后说道,“撞曲确实不是个事,但是他这种连一个音节都不少的撞曲,就过分了。”
“所以他才会被扣了五分。尹教,法院判定杀人罪还要找到凶器呢。畈圭五月想要帮织田雨晴铺路也只是我们单方面的猜测。没有图像和文字证据,甚至连录音证据都没有,畈圭五月只需要说一句,“我没这么想过”就可以解答了。而且选手间发生撞曲这件事,本来就不能判定犯规,到现在为止,有多少人滑了梦中的婚礼,滑了蓝色多瑙河,滑了四季、天空之城,畈圭五月就是知道滑联的底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他早就给自己准备了后路,一旦出事,最多就是该节目扣点分而已,难不成还真被禁赛吗?”
尹正学不说话,因为苏宇说的都是真的。他也不是看不明白,只是不想看明白,在这件事里,他和苏宇是一条战线,就该同仇敌忾,被人预谋算计泼了一身屎尿,他就应该生气,应该为自己声讨个公平。
苏宇又说:“任何的犯罪在判定前都应该有事实证据,我们所揣测出来的理由是不能作为证据使用的。判定者的立场是客观的,既不会有畈圭五月的处心竭虑,也不会有咱们的鸣冤抱不平。他们站在那里,他们能看见的唯一东西就是我先滑了凛冬,然后畈圭五月一字不落地也用了凛冬。是有撞曲的,甚至是故意撞曲的问题,可也够不成禁赛的程度,花滑的规则明明白白地写在哪里。最后是这么个结果,我早就知道了。”
尹正学叹了一口气:“那就这样了?”
“我已经赢了,官方的判定,给了我清白。”
“这算什么,他不得得意地笑起来啊?”
苏宇说:“他现在还笑的出来吗?”
说着这句话的苏宇表情尹正学没看见,青年站在餐厅的阳台上,身后是灯火璀璨的餐厅飘来阵阵浓香,眼前却是被黑暗吞噬殆尽的滑雪场。苏宇眺目看着窗户外面,天空的星光落不进他的眼里,身边的灯光也容不进那团浓黑当中,只有黑色的浓雾在眼底翻卷,在最深处压着的是一团无法释放的怒火,在摇曳着,缓缓地燃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