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要下诏书了,这个时候,谁守在他身边谁的胜算最大。
宫人们已经被长公主支开了,郁赦不再避讳,“郁幕诚吩咐你的事你既都替他做了,不考虑同他联手吗”
“呵”安国长公主嗤笑,“我能信他吗”
“他同我说我的是很好听,因为他清楚,这些事只能由我来做。”安国长公主低声道,“我是公主,只有我能替他联络宗亲,替他向我的那些叔伯堂兄堂弟们许诺好处,让宗亲们愿意铤而走险,在皇上力有不逮时转头帮他。”
“他当日娶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该做的,我已经替他做了,我同宗亲们一样,在皇上真的力有不逮时,会考虑帮他。”安国长公主眼中闪着一抹光,“但现在,一切还未定,只要皇上还有下诏书立你为储的力气,我就不必走到那一步。”
郁赦低声一笑,“母亲,你现在连装都不同我装了吗”
安国长公主让郁赦这句“母亲”激的白了脸色,她敛眸冷声道,“不是你自己说的,替我装的累,宁愿我凭着本心同你相处吗”
郁赦点头“是,这样很好。”
郁赦如今这样看着安国长公主,确实觉得这样更好些。
又过了两个时辰,天蒙蒙亮了,崇安帝终于再次醒了过来。
老太监们小心翼翼的给崇安帝喂茶,崇安帝恍惚的睁开眼,瞧了瞧外面,他说不出话来,扶着他的老太监道,“是安国长公主,这一天一夜多亏了公主了,带着伤,还衣不解带的照料着您,啊对小王爷也没走,一直守在您床前呢”
崇安帝右臂已经彻底没有知觉了,他费力的抬起左手,比划了两下,含混的呜咽两声,在心里问,其他人呢朕的另外两个儿子呢皇后呢妃嫔呢
老太监仔细的听着,还是分辨不出,胆怯的问道,“皇上,您说什么”
“嗬嗬”
崇安帝面容紫涨,他一把推开老太监,挣扎几下,险些跌下龙床。
安国长公主忙上前扶住了他,匆忙道,“皇兄先别急,龙体为重,躺好”
崇安帝忌惮的看着安国长公主,他躺回床上,活动着他勉强还算利索的眼珠,环视寝殿中一周,想着晕倒前的种种,想着晕迷中听到的“中风”,喉间一甜。
自己这是成了个废人了吗
那郁王如何了宣琼如何了寝殿中为何只有这姑侄二人这两人把其他人如何了
崇安帝方才恍惚听到宫人说一天一夜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外面到底变成什么样了天翻地覆了吗
崇安帝胆寒发竖的想,郁幕诚那条老毒蛇会不会已经将当年之事全说出来了
崇安帝失魂落魄的靠在枕头上,心头一片冰凉。
他原本以为自己还能撑个两三年。
他原本以为,他能稳稳当当的料理了郁幕诚,料理了安国长公主,料理了钟宛然后再以皇位为筹码,将郁赦拿捏在掌心,一直到自己寿终正寝。
不过一天,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崇安帝的目光久久的在安国长公主和郁赦之前徘徊。
郁赦不远不近的看着崇安帝,默默的品味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将死的味道。
过了好一会儿,郁赦见崇安帝不甘的低吼一声,挣扎了下,将手指向了安国长公主。
郁赦冷笑,他就知道。
崇安帝现在已没的选了,不是长公主,就是自己。
他选了安国长公主。
郁赦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自己和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安国长公主心头大石落地,她忙凑近了,握住崇安帝的一只手焦急道,“皇兄,有什么吩咐告诉我就是。”
崇安帝想要说话,试了几次后颓然放弃了,安国长公主忙骂宫人,让他们送了纸笔过来。
安国长公主将崇安帝扶了起来,崇安帝用左手攥住毛笔,鬼画符似得在一封空白文书上描画了起来,安国长公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好似饿狼待扑食。
一封文书,崇安帝足足写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安国长公主迟疑道,“皇兄”
崇安帝摇摇头,将文书往安国长公主怀里推了推,重新拿起毛笔,直接在被子上吃力写道他不遵遗诏,自有别人
“皇兄不再想想”安国长公主不安的看了郁赦一眼,“子宥他”
崇安帝摆摆手,又拿过一封空白文书来,画了片刻,这次没递给安国长公主,而是看向了郁赦。
老太监忙捧起诏书,双手奉与郁赦。
郁赦面无表情的跪下,接过诏书看了一眼。
这封并不是立太子的诏书,其实也不能算是给郁赦的,诏书上说新帝年轻,恐会贪政绩而冒失等等,一堆废话后,责令新帝继位前昭告天下,三十年内不违先皇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