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见深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总是混乱的。
他一下子梦见了自己师父去世时的情景,那种空茫而沮丧的感情再次涌上心头;他一下子又梦见自己在食肆中吃着小时候最爱的糖人,他这一次吃的是一只特别大特别甜的龙凤糖人,不知道是不是梦境里的特殊性,在每一次啃咬的时候,都有一种缠绵的韧性,并不同于记忆中正常的酥脆感。
难道这个糖人受潮了吗?萧见深在梦里煞费思量地猜测着,接着,他只觉得手中的糖人好像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然后,他就醒来了。
陌生的床帐,同样陌生的重量。
萧见深记起了自己正和一个奸细抵足而眠,他转了一下头,就看见本来分开睡的另外一个人不止直接压到了他的半边胳膊,甚至还睡进了他的被子里,此刻一床锦被之下,两人显然已肌肤相亲。
得寸进尺。
萧见深的脑海里徐徐浮出了这四个字。他正待动手把人推开,要动作前却忽然心头一动。
大凡做奸细的,心中总是有一根神经不肯放松的,他们不相信别人,大抵也不怎么相信自己。
薛茂卿既然是奸细,那他就绝不可能在目标之前酣然高卧,更不可能像眼下这样——
萧见深感觉了一下双方的姿势。他还是平展着身体安安稳稳地躺着,但傅听欢此刻已经窝进了他的怀里,他的双手正环着他的腰部,脑袋也微微垂着,正抵在他的脖颈之上,至于底下的两条腿更不用说,自然是相互纠缠着。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萧见深的目光,本来将脸埋在萧见深肩窝的傅听欢转了一下头,露出了自己的半张脸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