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傅听欢也是如此。
他与傅听欢此时尤其如此。
他……并不觉得傅听欢有必要在此,有必要深入释天教,探查虚实与情报。
他希望傅听欢留在自己身边。
只留在自己身边。
最好什么都不考虑,什么都不参与;最好袖着双手,闲闲地在自己身旁晃荡。
但这是不可能的。
他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目露迫切与期待的傅听欢,甚至不用将自己的内心期许说出口,便知这期许注定湮没于拒绝。
他突然抬起了傅听欢的下颚。
对方面露讶异。
他凑上前去,揽着对方换了半个身子,以自己的身体挡住窗户外头那一双或那许多双猩红的眼睛。
他亲吻上了对方。
还是一样的甘甜。像一泓泉眼在心中出现,泊泊地涌出世间最清冽的蜜汁来。
他接触到了傅听欢的舌。
两人既然翻脸,此时咬破对方的舌头再适合不过,也正好发泄出心中无法言说的不悦与无可奈何。
于是血腥味就在这一刻充满两人的唇齿。
本不由自主沉溺的傅听欢面色一变,用力推开了萧见深!
萧见深退后一步,顺势便以衣袖卷到了旁边的桌椅。
哐当不止的撞击声中,他最后看了傅听欢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转身的前一瞬还在屋内,转身的下一瞬,已经破门而出,入了那茫茫夜色之中不见踪影!
在萧见深身后的傅听欢这时也忍不住疾走几步,来到了卧房被撞开的大门旁,凝视着萧见深离去的方向。
但眼前除了笼罩在阴云之中的夜色之外,也再没有其他了。
他沉默地站立了一会,方才抬起手指,以指腹拭了唇角,然后再以舌尖舔去这一抹朱红。
血的滋味……他从来没有尝过这样与众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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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夜色,萧见深已回到了摩尼教与归元山庄所在琴江城的衙门之中。
琴江城的知府知道陛下微服私访的时候几乎腿软,立时就想调动一切力量给武定帝征用出一个御用行宫来,还是孙将军老道,知道这个时候不可声张,于是拦住琴江知府,征用了知府衙门的后院,还千叮咛万嘱咐,叫知府该怎么干就怎么干,不可让人知道陛下来了!
于是这后院之中便只有萧见深与孙将军,及孙将军带来的伪装成仆役的下属。
当萧见深从窗户进来的时候,孙将军十分镇定地站了起来,迎了上去——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萧见深就是浪子,武功简直高得不得了,他当时就惊呆了,所以直到现在,下颚还有些隐约的痛楚。
“陛下,最近许多府城的动向似乎……”
“释天教出现了。”萧见深言简意赅,声音颇显含混。
孙将军怔了一下,小小地打量了萧见深一眼后又说:“释天教?他们究竟是想——”
“在城池中制造轰动与大乱。”萧见深再道,声音还是含混。
孙将军这时终于发现了,感情对方之所以声音含混是因为舌头受了伤,这受伤大约不清,说话之间还有血色隐现呢。
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默默地替萧见深递上了一只白手帕。
萧见深看了孙将军一眼,没接手帕,不动声色地吞了满口血腥,接着再动着一抽一抽疼的舌头,说:“去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