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让帝堂绝把手放在自己的眼眶上――是,方才帝堂绝走神了以致不知不觉地就伸出了手,可是他并没有走神啊!他甚至还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见了帝堂绝伸出手,不算快地往自己脸上递……
端坐在原地,方卓实在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形容自己方才的状态。
魇着了?
方卓暗自打了个寒噤。
好在此时帝堂绝终于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大是不妥,当即就抽回了手。
在场的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方卓正襟危坐,眼不移目不斜,只当做根本没有发生刚才的尴尬:“不知辅王还有什么想问的?”
就这样?帝堂绝下意识地想着,随即惊觉到自己竟有些失落。
方卓并没有太注意帝堂绝的神色,如果说在今天之前,他还只是以为自己对面前堪称“绝世”的男人有某种程度的好感的话,那经过一场交谈、现在他的则已经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对对方有什么好感――而是完全拒绝不了对方。
而且更悲剧的是,这种拒绝不了好像还不只是他单方面的……
方卓心中警铃大作,他想到了塔米,当然也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他已经开始深刻觉得,自己原本的身份实在是个没上时间的地雷,保不定什么时候一脚踩上去,就“砰”地一声爆炸了。
偏偏这时候,帝堂绝开口了:“我听说……你的抚养者离开了?”
“是的。”方卓硬着头皮回答,心里竟琢磨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告辞离开,或者,应该不顾得罪龙,马上离开?
“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帝堂绝再问。
这种对话真是太熟悉不过了。方卓只稍稍愣了一下,神色里本来稍有露出的些微犹疑和踟蹰就统统不见了,只剩沉静。而随之回答的话语,较之先前也不知圆滑了多少:“并没有说过具体什么时候会回来,想来也不会太长;而且塔米离开前,还把我托付给了其他人。”
这是在赤|裸裸地拒绝了。
帝堂绝当然不会听不懂方卓的意思,他静默了一会,继而微微笑了:“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去帝都学习,并且想着不管怎么样,你都需要征得你抚养者的同意,这才多问了一句。”
呃,只是这样?
方卓大为尴尬,耳朵动了动,尖角上很快就染上了浅浅的绯:“那个,辅王阁下,很抱歉,我……”
方卓的一头泼墨样的黑发理得很短很利索,所以帝堂绝不需要花费多少注意,便很容易地看清楚了那微微颤动的绯红耳尖。他忍不住微笑起来,并伸手轻轻摸了方卓头顶:“没事,对不熟悉的龙,本来就该多提防……”
最后那两个‘一些’,帝堂绝有些说不出口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对对方竟有一种十分熟悉地感觉,熟悉得就像是……
“我先走了!”忽然一声响起,方卓挣开了帝堂绝的手,胡乱丢下一句话,也不顾是否失礼,就近乎狼狈地冲出了门口,一转溜便离开了。
门被方卓打开,曼迪也走了进来――方才他在外边看见方卓匆匆跑出来的时候,曾看向帝堂绝请示要不要把龙留下来,但帝堂绝并没有表示,他先前也不曾听见什么不对,便让方卓离去了,只是自己走到还坐在椅子上的龙身边:
“阁下?”
这一次,帝堂绝许久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