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白棠冷冷道:“以后真不敢当您的感谢。”
周经理噗地笑出了声来:“炸什么毛?你们这一脉不就讲究心的历练吗?阿姨这是给你提供样本进行实验。”
易白棠并不接话。
阳光轻而易举地照亮靠窗户位置的桌子,将对坐着的易白棠与周经理半边身子都拢了进去。
从刚才这两人一问一答开始,商怀砚就一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心中渐渐不高兴起来。
一直在试图将话题转移到我插入不了的地方。
他暗自想道。
而且还一直用肢体语言暗示我应该离去。
他又冷笑一声。
哼……我偏偏假装没有看懂。
商怀砚趁势看了一眼易白棠,视线之中,易白棠神情平静,对这些并没有反应,仿佛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商怀砚顿时失落了。
“嗑”的一声,周经理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又将杯子放下,菊花修长的花瓣在澄澈的水中起起伏伏。她并没有真的在主观意志上暗示商怀砚应该离去,只是觉得接下去一些压在心底的话,最好能和易白棠单独说说。
她斟酌片刻,站起了身:“好了,今天的事情也差不多完了,阿姨先走了,你送送阿姨?”
易白棠依言站起身来。
两人走过自动玻璃门。
周经理说:“白棠,我平常也不避讳你知道我和你家中有旧,你是不是有点好奇——”
易白棠默不作声。
周经理继续说:“我之前问过小黄了。小黄和你说的有关你妈妈的事情不是真的。我和你妈妈确实是同学也是多年的好朋友,但这些年来,我也不知道你妈妈到底在哪里,也从来没有联络到你妈妈过……他在外头偷听到的电话是我和你妈妈另外一个好朋友联络时候的说笑声,当年我们三个十分要好,但是这些年来,大家天南地北,一个失踪,两个各自成家,谁也不能立刻出现在谁的身边了。”她一顿,无奈一笑,“我有时会和她说说你妈妈,也说说你。”
易白棠沉默许久,这才开口:“我知道了。”
大概相当于在突兀之间闯进了一个完全不知道的领域,易白棠这刹那间不知道究竟应该说些什么。
不同于外公多少会提到的父亲,母亲这个角色从小到大,似乎总是一个忌讳。
没人主动提,就算他主动问,也永远是沉默。
易白棠眼睑垂下,又抬起来,他不再回避这样深入的话题了,也将自己不高兴的情绪表露无遗:“周阿姨还有什么事吗?”
周经理看着易白棠。阳光将面前孩子的皮肤照得透亮,让面无表情的人有一种水似的淡漠。但就算如此,这也是一个可爱而美好的孩子。她有时候也无法理解自己的好友,但也许女人注定要在男人身上跌得头破血流,到一切其余都顾不上。
她轻轻解释:“没什么事了。白棠,你妈妈不是……”
易白棠淡淡说:“我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不再将时间浪费在这里,转身往回,一眼就看见落地窗前,巴巴看着自己,恨不得飞过来的商怀砚。
眨眼之间,欲言又止的人就从自己变成了周经理!
商怀砚心中有种莫名的愉悦,他快步走到易白棠身旁,殷勤问:“白棠,接下去干什么?去找周经理说的那个美食家吗?”
易白棠:“去。”
商怀砚好好好:“我反正没啥事,开车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