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像是受到了挑衅,怒吼一声,长尾横扫,裹挟万钧之力,狠狠地抽打在那道绿色的屏障上,顿时万物震颤,柳枝凋零,千百根残枝从树上抽落,横七竖八掉落下来。
毕竟实力悬殊,这一击的结果,就是抱着她的少年从喉咙里逸出一声抑制不住的清咳,南柚从他怀里跳到地上,小手顺了顺他的脊背,在金龙咆哮着再次冲上天的时候,南柚轻轻扯住了他的衣袖。
“算了。”她轻声道。
少年眼睑垂下来,在铺天盖地的柳色中,干净又温柔,“姑娘,我无事,能拦得住王君的龙灵意识。”
纵然只是一抹神识,但依星主的实力,想要阻拦其气息外泄,对现在的孚祗来说,仍是吃力。
“我知道。”
南柚仰着一张明艳的小脸,看着在半空中盘踞的龙灵,道:“父君的意识,不受控制的想要挣脱出去,他想去哪里?”
“今日母亲才说,两个人若要长久,须得坦诚相待,母亲为父君做的,不该瞒着,父君为母亲做的,亦不该藏着掖着。”
孚祗冰凉的指尖轻轻拭过唇角,妖异的红染在白得透明的手背上,像是一根诡异的血线,又像是一朵绽放的绯丽花朵。
他听到小孩的喃声细语,嘴角微动,并未再出手,无数根柳枝像是潮水一样散退。
须臾间,遮盖消失,雨水倒灌,天地间不可视物。
孚祗指骨苍白,他执着一柄伞,将小姑娘抱着放到了屋檐下,“姑娘,蜕变期来临之际,不可受风着凉。”
南柚点了点头,又看向翻涌如墨的天色,那金龙一脱困,就朝着青鸾院的方向去了。
流枘来得很快,不过一息之间,她人就到了昭芙院。见了站在檐下的南柚,她头一次用了稍重的语气:“右右怎可跟着你父君胡闹!”
南柚看着流枘纤细的背影,吸了吸鼻子,神情之间,除了些微的担忧,并没有被斥责后的难过。
她看了眼身边的大妖,踮着脚,又让他弯下身子,在他耳边悄悄道:“孚祗,我觉得我父君和母亲日后都不会再吵架了。”
小姑娘的声音很甜,眉眼弯成了温柔的弧度,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真是小孩子脾性。
孚祗便也配合着弯了弯唇,声音如细雨般温润清透:“嗯,不会再吵了。”
竹阁外,流枘掀开沾了雨湿哒哒黏在一起的帷幔,在瞧见里头情形的时候,脚步蓦地一顿,瞳孔微缩。
高大威严的男子半跪在地上,手背上青筋突起,额头上的汗一滴接一滴落下来,他听到脚步声,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身,将桌上的古琴扫落在地。
“你、先出去。”
他从未如此狼狈过。
流枘闭了下眼,想说什么,又尽数咽了回去,最后,将手伸过去,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背上。
“我陪你。”
最难熬的剧痛期,星主愣是一声也没吭,只是死死地握着她的手,像孩子一样,将头靠在她的肩上,一边艰难压下从喉咙里蹦出来的痛哼,一边又偏想和她说说话。
“枘儿,我不要和你吵架。”
“不吵。”
“你别对我说那样的话,我真受不了。”
“不说。”
星主顿了顿,又问:“能不能不见他了?”
“嗯,不见。”流枘抚了下他的后背,道:“我今日算是知道右右的撒娇技能,是从谁那里学来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