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剑气在结界中爆发开,周遭长得正好的花木在这股气劲下变得榛莽靃靡,东倒西歪。
丹青和丹心相视一眼,前者沉稳些,也更得清漾看重,此刻,他上前两步,低声劝:“姑娘息怒。”
清漾冷静下来,跌坐在一侧的长凳上,看着自己的手掌,胸膛重重地起伏几下,半晌,才将心中的怒气平息下去。
一时之间,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多年的磨砺,清漾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急于求成而暴露马脚的小孩了,她城府极深,攻于心计,已经很少有情绪如此失控的时候。
除非是怒到了极致。
或者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谁也没有再说话,清漾手指动了动,用力摁在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上,嘴唇蠕动着,问:“方才姨祖母说,什么时候去衡州?”
丹青低着头,恭敬地回:“就在后日。”
清漾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居然就这么……”
夺嫡之争,居然就这么落入了劣势。
原本花界一分为三支,她,亭璃,橧云,为了少君的位置明争暗斗许久,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两支竟然达成了和解,开始不遗余力地对付绿藤。
独木难支,很快局势就发生了倾斜。
但这些,其实清漾之前并没有听到半点风声,她一心闭关,冲击圣元境,再时不时清除一些另外两支制造出来的麻烦,这两件事,几乎一样耗费了她大半的精力,而且说白了,花主之位的竞争,她就算插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谁曾想到,她会等到绿藤一脸肃然的通知。
她要去衡州古战场了。
现如今,谁不知道那是绝顶的凶险之地,生与死,全看命数与气运,稍一不对,就是尸骨无归。
那些话,隔了小半个时辰,还清晰地回想在耳畔。
“——我们这一支如今式微,我若是去战场,击杀邪族,未来六界胜,神主论功行赏,我们便还有机会。”
“—我已下了命令,我去之后,所有力量任你调遣,我们这一脉的长老,都会竭尽所能培养你,但能相信的不多,你心中有数,原本就摇摆不定的几位,你也要有所提防。”
“——我不在,韬光养晦一词,你该明白。”
最后,绿藤神色复杂地拍了拍她的肩,有些意味深长地感叹:“姨祖母知道你一直以来的想法,但你也要知道,现在,我们这一脉,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这些话,像是寒冬腊月里一盆兜头而下的冷水,寒凉到了骨子里,每一个关节都嘎吱嘎吱地响。
她想,完了。
一切都完了。
衡州战场,那是个什么地方。真要打起仗来,死在前面的,都是绿藤这种修为临门一脚即将踏入领域境的人。
就算她活着回来了。
那都得是多少年之后的事了。
在另外两支的步步紧逼之下,他们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不一定。
每当这个时候,清漾总是会下意识的将所有一切责任推到另一人的身上。
若不是她。
横镀不会死。
那么现在,他的修为,应该和朱厌差不多,有他的支持,就算另外两支联手,也奈何不了他们。
而如果不是南柚处处针对自己,就算横镀已死,星主也会照看好她,南柚有的,自己也有,有星族的支持,花界少君之位,也应该是她的。
再退一万步来说,自己已经被赶出星界,南柚若不在赤云边从中作梗,乌苏汕豚这条线,就不会断,她也可以如愿拿到灵髓。
她也可以和南柚一样,一举突破到圣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