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萧简直要被纪焕这般目中无人的模样气得头昏脑涨,他寒着脸,也顾不得什么温文尔雅的形象,怒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孤的太子妃,来也是到孤的身边来!”
纪焕冷眼望着他,朝前逼近了一步,已是动了真怒。
他的气势如山岿然,纪萧防备地退后了一步,平素里总是温和儒雅的面容已然增了七分狰狞。
陈鸾见势不对,几步走到纪焕身边,微哑着声音低低唤他,“殿下!”
这一声殿下,像是唤醒了时间,纪焕微微侧首,见小姑娘乖乖站在了身边,一双澄澈的清眸中尽是担忧之色,他心中轻叹一声。
今日他的确是被纪萧的所言所行激怒,心境被扰,竟也如毛头小子一般鲁莽行事了。
朱雀河畔的喧闹声在此时突然静了一瞬,而后又激荡起千余层声浪,陈鸾知道,那是龙舟赛即将开始了。
她将鬓边的发挽到白净的耳后,抿着唇对着纪萧歉声道:“殿下的一番好心,臣女心领了,只是今日臣女早邀了三两好友出来瞧热闹看赛事,自不能此时毁约,让她们苦等,还望殿下谅解。”
经此一闹,纪萧对她也彻底没了什么好印象。
当下就沉着脸,道:“罢了,就当是孤今日多管闲事。”
纪焕冷眼瞥过去,自有侍女掀了珠帘,南阳王走在最后,大笑一声,冲着面色变换不定的纪萧高声道:“那本王只好等下回再与太子殿下畅谈了。”
这对父子就连敷衍话都是如出一辙,纪萧气极,待人都下了画舫,掀了小几,目光阴寒渗人,“这个老匹夫!待孤日后,定要将南阳王府连根拔起。”
康禅上前,轻抚了抚他的后背,目光悠远,轻声缓劝:“如此看来,八皇子确实对国公府的大姑娘动了不一样的心思。”
纪萧坐在长凳,冷冷地哼了一声,嘴角掀起凉薄的笑意,“原本就是个做摆设的太子妃,他纪焕倒是当宝一样的,待陈鸾入了东宫……”
折磨人的方法千百种,他纪焕有通天本事能把手伸到东宫后院?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康禅却懂了。
正因为懂了,眼底的笑意才越来越浓。
胞姐为这事千叮咛万嘱咐,万不能叫那嫡女过得逍遥快活,他如何能袖手旁观?
太子心胸狭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就方才陈鸾走向八皇子的那几步,他就不会让她好过。
众人才下了纪萧的画舫,热浪便扑面而来,南阳王敛了神色,冲着纪萧道:“南阳王府也订了一艘画舫,这便先走了。”
不然纪焕那儿,也容不下这么多人。
纪焕行在前头,这样热的天,男人一袭清冷黑衣,竟如闲庭漫步一般,不疾不徐,始终与陈鸾隔着三两步的距离。
两人离得这样近,陈鸾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竹香,浅淡凛然,他生得高大,陈鸾须得抬头才能瞧见他的面部轮廓,可这一抬眸,就被正午的太阳光刺得眼睛生疼。
眼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知纪焕也来了这里,有心想问,却也不好开口,直到跟着男人进了画舫里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