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要命的事,他如此大肆宣扬,是疯了吗?
陈鸾站在原地,面色转而看向青白,惊疑不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女官的问话。
那女官久混宫中,早便成了人精,仅凭一个眼神一个举动就能得知她内心想法,掀唇安慰道:“姑娘不必担忧,娘娘和殿下自有考量,不会有事的。”
最终,那东珠还是没能镶上去。
送走了女官,陈鸾精疲力竭,软软地瘫坐在罗汉榻上,这样的天,她白皙的额心仍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出来。
她与纪萧这桩玩笑一般的婚事便是皇后亲赐,金口玉言,如今是怎么说动皇后站在他那一边的?
老太太屋子里的嬷嬷格外的不懂规矩,这会撩了帘子进来,眯着眼笑着问:“宫中的女官都和姑娘说什么了?”
这话不该是一个奴才问的,还是一个待在国公府许久的老嬷嬷。
陈鸾自然没什么老脸色,她淡淡地开口,道:“宫中贵人的嘱托,嬷嬷莫非平素里作威作福惯了,连这等事我都要朝你汇报?”
那嬷嬷笑容变戏法一样的消失,跪在地上磕头,讪讪道:“老太太让老奴……”
一只素白的手掌止住了她的话语,美人玉手抚香腮,神情略慵懒,启唇道:“祖母那,我自会去说,嬷嬷就别费心了。”
镇国公府就这样安静了几日,无波无折平静得不像话,陈鸾乐得如此,整日在清风阁捧书而读,闲时在亭子里小坐,过得比谁都要惬意舒适。
五月十五,朝中的波折变幻来得令所有人猝不及防,废太子的旨意来得一点征兆也无,就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炸得各个府上都生起滔天巨浪,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太子纪萧在京城秘密购下的桩子里搜出了大量刀剑与铠甲,天子脚下如此行事,已是与造反无异,老皇帝正在大病中,得了这样的消息,当即就吐了一口血不省人事。
没有比这更叫人寒心的了。
帝王家,父子之情血浓于水也抵不过半分对皇权的渴望。
当日下午,废太子的圣旨就下到了东宫,随后如风一般传遍京城,引起震荡重重。
听说传旨的公公到了之后,东宫喜庆得很,红绸缎带,太子纪萧一直喊着冤枉,跪在正大殿门口,皇上却始终不肯见上一面听句解释。
消息传到国公府的时候,陈鸾正在后边的假山上荡秋千,葡萄得了消息来禀报时,嘴唇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声音都在颤抖。
陈鸾十分平静地听完了消息,一字一句都没有落下,而后当着众人的面抑制不住地勾了勾唇,露出两个娇软的小梨涡。
不仅不忧心,相反瞧上去十分快活。
再到傍晚时分,册封八皇子为太子的圣旨也从正大殿传出,然后随着夜色悄然扩散,再次在世家贵族中搅起风云。
这注定是个无眠夜。
陈鸾摘了些栀子花放在水盆中,洁白的花瓣随着水纹转动,窗外夜色为伍,幽香浓郁,她坐在铜镜前,把玩着昔日收入库中的奇珍异宝。
葡萄轻手轻脚进来挑灯芯,见她硬坐着不入睡,不由得道:“小姐,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陈鸾漫不经心地抬头,望了眼格外黑的天空,摇头道:“时辰尚早,睡了等会也得起。”
“今夜,注定不会安静的。”
这话音才落,就有小丫鬟提着灯前来,站在帘子外禀报高声道:“国公爷与老夫人请大小姐往福寿院走一遭。”
陈鸾摊手淡笑,身子微糯,掩唇打了个哈欠,眸中便自然而然蒙上一层迷雾,“瞧,这不是来人了吗?”
太子被废遭囚,说不得皇帝最终决定给这个长子何等惩罚,这样一来,她自然不可能再嫁过去。
老太太此时寻她过去,怕是心中已有了别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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