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江信下了马大步走向袁远,后者才眯了眯眼认出了他来,他似笑非笑地耸肩,开口问:“怎么?孤都走出这么远了皇帝还想着派人送?”
玩笑归玩笑,他的神色也跟着认真起来,他和纪焕也是多年相识,若是没有正经要紧的事,他不会派人前来。
江信咽了咽口水,气喘吁吁嗓音嘶哑:“太子殿下留步,宫里出事了,陛下叫您回去走一趟。”
袁远抚了抚手肘,唇角漫出三分笑意,挑眉道:“哪个宫?晋皇宫还是大燕皇宫?”
那副将抚额,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人是大燕皇帝派来的,他们此刻站在大燕的国土上,还有指哪个宫?
太子殿下这回为了能成功迎娶三公主,没少拉着一张老脸和大燕皇帝称兄道弟,这亲事才定下来就要过河拆桥,像是要把之前那些气全讨回来似的。
江信也知这位的秉性,他抱拳稳了稳气息,道:“锦绣郡主为将赵谦保出来,拿刀劫持了皇后娘娘。”
袁远饶有兴致地轻笑:“啧!”
他上上小小瞥了江信一眼,接着道:“那皇帝岂不是要发疯?”
他说到一半,话锋突转,“这与孤有什么干系?”
难不成要他打道去大燕的皇宫救大燕的皇后?是大燕无人了还是纪焕那男人成废物了?
江信默了默,声音陡然低了几分:“在此之前,锦绣郡主藏入妙婵宫中,给三公主喂下了断肠草……”
他眼睁睁瞧着跟前这位笑意缓缓敛尽,像是没有听清一般皱着眉重复着一字一句问:“你说谁?”
江信只能硬着头皮道:“三公主危在旦夕,皇上派属下前来告知太子一声。”
半晌没人说话。
袁远手里长鞭一甩,哑声骂了句脏话。
男人翻身上马,绝尘而去,半句话也没说,只那脸色黑得如暴风雨来临前浓墨压抑的天。林副将与留下来的人面面相觑,最后反应过来也纷纷上马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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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正午,在妙婵宫对峙的人都没有用午膳,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半刻也不敢放松。
纪婵情况反复,吐了又吐,胆汁都吐出来了身子还是没见好转,这会又发起高热来,烧得面颊通红,额上的湿帕换了一面又一面,眼看着是难熬下来的。
陈鸾见了这一幕,鼻尖冲上一股子巨大的酸意,心里恨得不行,若不是脖子上架着一把尖刀,她恨不能冲上去与纪锦绣这个蠢女人同归于尽。
定北王夫妇牺牲战场,留一世美名,昌帝更是将这个侄女当女儿一样对待,甚至比自己的孩子还要上心些,锦衣玉食供着养着,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如今昌帝才去不久,尸骨未寒,纪锦绣就为了个男人毒害堂妹,犯上作乱,陈鸾简直怀疑这人是不是已经被迷惑得完全没有神智可言了。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赵谦终于被带了进来,他身上戴着枷锁镣铐,长长的铁链拖在脚下,除了一双眼睛偶尔还泛出些属于人的精光,整具躯壳死气沉沉。
他眉头皱得很紧,比上回陈鸾在牢里看到的时候苍老了许多,两鬓也染上了灰白之色,苍白的囚服血迹斑斑,处处都是长/鞭和其他刑具留下的痕迹。
纪锦绣才看一眼,便心痛如绞。
天牢的刑法那么多,他这些天是怎么挨过来的?
纵使他杀人满门,但昌帝也不分青红皂白将左将军府一脉夷三族,纪焕他到底还有没有良知,竟还敢对他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