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茶点头,面色焦急,“今日不知怎的,苏家四姑娘突然进了琼玉楼,说是奉太后口谕命公主禁足半年静思己过,起初还是好好的,谁知四姑娘突然动起手来,拽了公主一下,公主的脑袋撞到了柱子上,流了好些血,现在还人事不省呢。”
她这话一说完,元盛头都大了三圈。
他压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思转得飞快,苏家四姑娘他自然是知道的,近些时日太后经常有意无意同成武帝提起此人,其中的深意与心思,明眼人一瞧便知。
前边他还在想,这苏四姑娘只怕是个有大福气的,谁料转眼便出了这样的幺蛾子。
若是从前,那皇上自然会偏向九公主,护犊子一般护着的,可现下,元盛是当真摸不懂猜不透,唯独知道一点,就是他现在得赶紧进里边将这事禀报给皇上知晓。
又粗略问了几句,元盛捏着拂尘踮着脚掀开了明黄刺绣帘子,再吩咐人给重新撤换了茶水。
案桌边,严褚与罗笙相对而坐,前者沉稳清贵,后者儒雅温和,两人执棋对峙,一时半刻这殿里只剩清风刮动窗框的声音。罗笙前后任两朝首辅,虽已年过四十,却被时光格外厚待,此刻看了眼盘中局势,笑着摇头,温声笃定,“皇上有心事。”
两月前,严褚被鹿元欢气得心肺都疼,泰半时间都用在了政事上,他起先想着,哪怕这回鹿元欢开了窍,意识到自己的错处,他也要多晾几天,可等过了一段时间后,琼玉楼安安静静啥事也没发生一样,他自个倒想通了。
只要她来,一切好说。
他连台阶都给自己找好了,可别说人了,就是话都没一句传来。
一直等到十日前,他在秋风中站了整整一夜,遥望着琼玉楼的灯亮起又暗下,终于琢磨通透了一些事。他想想这四年的点滴,又想想那人眉间的疏离模样,才惊觉,从一开始,她的态度就十分明确。
她不喜欢他。
从来都不喜欢,所以无论他做了什么,落在她的眼里,都是别有目的心思不纯的。
他严褚生来就是漠北的王,大权在握,行军打仗,无所不能,哪怕是后来遇见了鹿元欢,他冷眼看着自己沉沦迷陷,都没觉着自己会是惨输的那个。
天边泛白的时候,他轻嗤一声,想,那就这样吧。
也别彼此折腾了。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所以那日回建章宫之后,严褚亲自烧了立她为婕妤的圣旨,元盛知他心意,从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听人提起过那边的消息。
严褚手中最后一子落下,胜负已分,他掀了掀眼皮,散漫地将白字一颗颗丢进棋盒里,清脆的落子声里,他开口问:“你认为,皇后该出自何家?”
罗笙有些意外地挑眉,沉吟片刻后开口:“陈家与苏家。”
这两大世家盘根错节,皆是蒸蒸日上之态,其中太后的母族苏家更有从龙之功,一时之间声望无二,若是再出个皇后,只怕皇帝会不太乐意。
外戚专权,帝王大忌。???c0
权衡之下,低调许多的陈家将会成为不错的选择。
只是太后那,怕是也不大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