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男人抱着她斜靠在琼玉楼殿外的躺椅上,声音低哑,带着醇烈的酒味,打在她泛着粉霞的脸上,一字一句又是千钧的力道,“欢欢,今日是我生辰。”
元欢暗暗使力,实在挣脱不开他的禁锢,便十分不耐地扯了扯嘴角,生硬地回:“我有送礼去建章宫。”
这送来送去,送的都是他的东西,左右她都没费过心,全叫清茶和桃夏准备的。
严褚鼻尖触了触她雪白的玉颈,感受到她细细的瑟缩,浅浅地笑出了声,下颚微昂,自有低眉顺眼的宫女将一叠衣物端了上来。
元欢皱着眉抬眸,疑惑的眼神落进他的眼里,元盛在一旁笑着解惑:“九公主,这是万岁爷一月前便叫人为您准备的衣裙,特意召了江南的绣娘入京赶制,上边的图案花样也是万岁爷亲手所绘。”
倏尔间,元欢的眼底便染上了一层明晃晃的厌恶与不喜。
严褚垂眸摩挲着元欢乌黑的发顶,声音隐入如水的夜色里,他捏着元欢小巧的指骨,道:“欢欢,穿一次,给我瞧瞧,好不好?”
他再是不喜她日日一身雪白素衣,也只是默默容忍,唯有在他生辰这一日,才试探着开了这个口。
她最是善良,连一只受伤的猫狗都不忍坐视不理,在他的生辰之日,应也不忍拒绝吧?
只是他算错了,严褚这个人在鹿元欢的眼里,比猫狗都不如。
她连看都没看那衣裙一眼,就打翻了端盘,声音蕴了薄怒,对着严褚道:“今日殿上那舞女穿着也是这般颜色,皇上这是在作践谁?”
这话如同尖锐的刀子一般,只将人的心都要刺得鲜血淋漓才肯罢休。
实则那只不过是她找的一个拙劣借口,她不是不喜欢那身衣裙,她不喜欢的人,是严褚。
元欢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情回建章宫的,也不知他是怎样打发了那扬州的舞姬,她只知道,隔了三五日,他又开始往琼玉楼走动,像是将那事忘了个彻底一般。
鹿元欢忆起来后,简直不敢相信那是自个做过的事,急得眼泪水巴巴地掉,清茶不知所措地安慰着,元欢哽着声含着泪连着问了几句,“皇上送来的衣裳呢?”
是不是因着那事,他心里存了气,昨日才对他那般冷淡疏离,从头到尾都是凶巴巴的口吻?
清茶是真的想不明白鹿元欢口里的衣裳是什么衣裳,不过她记得建章宫那头送来的衣裳,上回两人争执过后,元欢便发了话,丢得一件不剩了。
“公主放心,桃夏都将衣裳丢了,不会再叫公主瞧着不开心了。”
这话才落,鹿元欢便瘪了瘪嘴,一幅欲哭不哭的可怜模样,恰逢桃夏端了药进来,正正撞在了枪口上。
“哐当。”一声,玉碗碎了个彻底。
鹿元欢瞧不见满地狼藉的场景,于是伸着手摸索着要出去亲自寻人,脚步才一抬起,就听到了愈来愈近的脚步声,还有那熟悉的叫人心安的青竹香。
及至跟前,严褚还未来得及说话,怀中便撞入了个娇娇软软的人儿,她一头扎进他怀里,小兽一样呜呜咽咽地抽泣,一边抽泣一边低喃:“衣裳在哪儿?我穿给皇上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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