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缓缓追进别院里,如同一块巨大的黑布,遮住了所有的光亮,一丝不留,连带着吹来的林间冷风都是幽暗悄无声息的。
唐灼灼感觉男人有些不正常,又瞧不到他到底是什么表情,心里难免有些打鼓。
“殿下是不是生气了?”她身子娇娇小小,被他抱着坐在软凳上正好抱个满怀,回过身问他,旋即有些懊恼地低喃:“是妾失态了,今日就不该出去的。”
霍裘将她放开,缓缓站起身来,冷毅的脸上表情依旧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垂在一侧的手握了握又松了开来,对她问的话避而不谈,只是别有深意地浅笑:“是谁说今日晚间候着孤的?”
唐灼灼涨红了脸,蕴着水雾的杏眸里媚色流转,她垂下眼眸微嗔,“和殿下说正事呢。”
随后又道:“还以为殿下今夜不会回了。”
霍裘轻轻颔首,一身清冷的黑色衣袍简直要和外面的夜色融为一体,只有声音还有几分温度:“孤才一夜未归就被娇娇想方设法叫了回来,若是再不回,娇娇岂不是又要气得胸口疼?”
这小娇气包,一天天的只会喊疼,分明是把别人气得心肝疼。
他的声音多有溺宠,唐灼灼伸出娇嫩的掌心捂了脸,又从指缝间偷偷看他,而后重重点头道:“是会疼的。”
霍裘失笑,朝着李德胜吩咐道:“孤今夜留宿悠曲阁,去把孤要处理的奏疏搬过来。”
这么个爱勾人的小东西,他今夜定不会放过了。
唐灼灼别过头,心思一转,磨磨蹭蹭走到霍裘的身旁,纤细白皙的手指按揉着眉心,娇媚的美人儿顿时有了一股子西子捧心的柔弱。
她难受地哼哼,偷瞄着男人的脸色,声音又低又弱:“妾头疼的。”
霍裘微微挑眉,看着跟前的女人,半晌才道:“又想喝药了吗?”
唐灼灼讪讪地放下遮脸的广袖,衣裳上的银线闪闪,她面若桃花,捻了一块梅花糕送到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道:“就是有些饿了,殿下不必担忧。”
霍裘眼里沁出淡淡的笑意,显得整个人都稍稍柔和几分,女人腰肢纤细不堪一握,上挑的杏目明明澄澈如水,却被眼角的那朵显眼的小花生生抢了风头。
霍裘目光陡然幽暗几分,里头燃起一串火苗。
那年冬日极冷,小姑娘穿着白色夹红的小袄,雪白的绒毛衬得她小脸极白极媚,却不慎掉到了湖里面。
他清心寡欲那么久,在那天将人救起来之后浑身湿透,冷得钻心,心跳却快得离谱。小姑娘昏迷着发抖,嘴唇冻得乌紫,眼睛都睁不开只有两只手揪着他胸口的衣物直打抖。
他干不出英雄救美的事,将人放在阁子里引来了她身边伺候的婆子后就回宫了,没有人知道那么一个事,他也没有再关注过唐灼灼。
一个女人罢了。就算是一个频频入梦的女人,就算还留着她身上掉下来的那块玉佩,也撼动不了他霍裘分毫。
可久久压抑的情愫在再次见到她时才后知后觉的迸发出来,势不可挡。
夜夜如梦都是那双含着泪的媚眼,又是一次午夜梦回,霍裘足足呆了一整晚,而后冷着脸问了这女人的一些事,自然也就知道了王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