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雨下得越发的大了,顾温凉眉眼淡淡,望着屋檐上滴落下的雨滴,耐性越来越少。
那妇人坐在亭子里,怀中的奶团子一点不安分,解释的话根本就没人听,顾温凉突然觉着有些惋惜。
这样的奶团子,本性不坏,怎的身边尽是些没脑子的?岂不教坏了孩子?
不仅没脑子,还没眼力!
自己站在这里许久,未向任何人见过礼,明眼人一瞧便知怎么也是府里的正经主子,偏他们不管不顾,硬要扣了她在这,等老太太和金氏来了给个说法。
又等了好半晌,远处才有灯笼的光亮传来,那妇人这才将手里的奶娃娃递给奶娘,踱步走到了顾温凉的跟前。
她居高临下地凉凉瞥着顾温凉,一脸的鄙夷不屑,借着微弱的光亮瞧清了顾温凉的正脸,尖着声音道:“小蹄子倒是生得一幅风流模样,却不知想勾引了谁去?”
顾温凉狠狠皱眉,眸光里的冰寒有若实质,两辈子加起来也未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夫人自重!”她到底还顾念着一些林府,怕叫他们难做,毕竟府里众人都待她极好,但饶是这样,顾温凉也出言警告,语气冷得有如寒冬腊月里的落雪。
那妇人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一丫鬟有这样的胆子还敢出言顶撞,反应过来后更是暴怒,一双不大的眼睛都瞪大了许多。
“放肆!林府就是这样教的丫鬟?!等你主子来了,非要把你发买了出去活活打死!”
这妇人平日了横行惯了,因张家在当地显赫,她又有一个争气的大儿子张子佑,自然是日日被吹捧着的,就是林府的大夫人金氏,往日里也是陪着笑的。
这就是商户与官员之家的差距。
这次大儿子张子佑来找林胥商讨学术上的事,乔氏便带了小儿子过了来,心里也打了小算盘。
盖因这几日林府风头大盛,乔氏一问之下才知,原来林府里来了个不得了的金凤凰!
乔氏心里不由得打起了小九九,她还生了个体弱多病的嫡小姐,生得貌美,模样一等一的好,若是能随了未来的王妃去了京都,随便许个公子哥儿也不知比这好上多少。
光是想想,乔氏心里便激动不已,今日索性借着由头来探探风,谁知才一提这事,金氏便变了脸色,只说是来了一位表小姐,旁的便再也不肯说。
眼瞧着竹篮打水一场空,乔氏哪里还欢喜得起来?儿子有了出息,女儿却也是心头肉啊,怎么能不为她以后筹谋一番?
再加之小儿子出了这等子事,她自然是紧揪着不放,越想越是来气。
往日里她来这府里的丫鬟婆子哪个不是恭恭敬敬的?这如今那表小姐一来,全变了个样,随便一个小蹄子就敢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天色越发的暗沉,间或夹杂着几声闷雷的声响,顾温凉站在亭子外延,被雨打湿了长发。
再是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了了,更何况顾温凉向来未受过这样的恶言恶语,她彻底冷了脸,面若冰霜。
“我再说一遍,贵公子摔倒与我无关,你休要再胡搅蛮缠!”
眼瞧着一大波的人提着灯笼过了来,乔氏心想正好给这府上的人一个下马威,当下就尖声怒喝:“还敢狡辩!我今日就要替你主子好生教训你一番!”
话才说完,她就高高扬起了手,带着一股子狠劲,重重打了下去。
顾温凉后退几步,那押着她的丫鬟便生生受下了这带着掌风的一巴掌!
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那丫鬟原先姣好的面容上现出一个赤红的巴掌印,可见乔氏下手之重。
而此时,老太太和金氏才相携而来走到近前,瞧着这一幕,吓得目眦欲裂。
“住手!乔氏你想做什么?”老太太急了,拄着拐杖的手都颤巍巍地抖了起来,被金氏扶着到了顾温凉身旁,上下看看才稍微放了心。
乔氏这时也意识到这个一身素淡的丫头不是这府里的丫鬟了,不免有些讪讪,旋即又理直气壮地指着那个傻掉了的奶团子道:“老太太,我家庭哥儿被这么个丫头推倒,我自然是心急,偏她还借口狡辩。”
末了也不看林府众人黑下去的脸色,道:“老太太可得好生教上一教,别再顶撞了贵人。”
言下之意,竟把自己当贵人来看了。
老太太气得仰倒,连连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指着乔氏厉声道:“往日里我还给你几分颜面,今儿个这事别想善了!”
“我林家与你张家,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