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逸困难地扭转过身子执着地去看杜卓阳,被枪托重击的脑袋嗡嗡作痛,顺着发际蜿蜒而下的血丝迅速地从太阳穴处找到突破口,接着顺着眼角流入眼睛,在他眼前漫成了一片血色的薄雾。
薄雾的尽头,杜卓阳冷漠的眼神寒意十足,却在弥漫开来的血样背景里有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温柔。
汪逸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失控起来,他像是被下了咒一样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接受我的可能!”
然后,他就看到杜卓阳勾起了唇角,不无讽刺地反问道:“如果我对那个问题的回答是‘是’呢?”
“那又怎样?”汪逸猛一使劲,摁住他肩膀的两个人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带了起来,正要再给他一下狠的却看到杜卓阳挥了一下手。
趁机站直了身子的汪逸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自暴自弃地接着吼道:“那又怎样?就算你和他在一起我也有机会啊!只要你能接受男人就有接受我的可能啊!”
杜卓阳看着虽然狼狈不堪却在他面前努力站直身子的男人:对方长得不算难看,肤色偏白却没有白种人的浓重毛发,鼻眼的轮廓很欧化但是面孔却是明显的东方人,而大概长期从事文字工作的原因让他虽然个子高挺,却有着较常人稍微纤细的肌肉轮廓……
当然,这一切并不能打动杜卓阳分毫,他在国内有过的情人们从来没有性别上的差别,相貌气质远胜于这个小记者的也大有人在。
真正让杜卓阳心中一动的是男人大喊时的固执和孤注一掷般的执着,这让他想起了一年前离开华国之前的一个拥抱——那样一个用尽他全部力气的拥抱,却又在之后的无数时间里给了他回忆的力气,只是当时他看着邵逸辰打开车门远去的背影时那种撕裂一切却无处使力的隐痛,直到现在都没能痊愈,而是成了心口上的一道暗伤。
现在,他在汪逸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伤痛。
在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情况下,杜卓阳已经放缓了自己的语气,“我对你没兴趣,今天我心情很好,你说的这个笑话不错,只是我听这一遍就已经够了。阿基,给这个记者最新型号的相机和笔记本,再把他送回去。”
说完,他一点回话的余地都没留给汪逸,起身离开了房间。
送完汪逸回来的阿基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薄荷冰水,贼眉鼠眼地换下了杜卓阳手指间的雪茄。
杜卓阳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随手喝了一口水:“还是安排埃德送的人?”
“没有,”阿基把两只手都背在身后,努力营造出一种“我很听话”的姿态,“汪先生拒绝了我们送他,自己走了。”
“嗯?”杜卓阳把手里的杯子放回桌子上,用一个单音节语气词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