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夫人走了,意姐儿也轻松不起来,因着接下来便是要置办些年货,等着过年。不过章脩颐这阵子清闲不少,看她成日闷在宅子里,便提出带她出去转转。
意姐儿从册子堆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好奇道:“去哪里?”
章脩颐顿了顿,问道:“你想去哪里?”
意姐儿没出过几次门,便是出去了,大多皆是在马车里,新奇道:“我就想去街上看看。”从前她没上街走过,再繁华热闹于她也像是隔开一堵墙,和皮影戏一般的不真切。
章脩颐与她对视片刻,还是答应了。
不过意姐儿便是出门也只能在宅子附近的青远街上,这条街和附近的巷子里住的皆是些富贵有官爵的人家,相对外头安全许多。
意姐儿把自己打扮地清新朴素的样子,一身茶白云缎裙,头上简单素雅地绾起个发髻,配上两根银步摇,细细的银流苏垂至乌黑的鬓发边。
她又想着要撑一把海棠红画白梅的油纸伞。意姐儿就觉着话本子里,佳人才子便是这样相遇的,便又央着章脩颐扮成个书生样子,这样也好同她相配啊。他成天对外一副冷淡高傲的样子和她的打扮根本不相融嘛!
对此,章脩颐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不做评价。
天上下起了细细的飘雪,青远街上仍是人声鼎沸,小伙子憋着一张冻地通红的脸吆喝的,屠户嘬着牙花子靠在一边闲闲聊天,时不时来两个买肉的妇人,屠户便起身大刀阔斧地剁下精肉肥肉,还有卖糖人儿直啐天公不作美,的今儿个下了雪,寻常人家怕冻着孩子,都不放出来顽呢。
远处卖炊饼的小老板可劲儿吆喝:“宋家炊饼!宋家炊饼来咯!肉馅厚实!肉汁儿鲜美!”
炊饼摊子上便迎来一对小夫妻。年轻男人穿着一身白衣,身材高大颀长,漆黑的长发随意地散在背后,他身边茶白色裙子的小妇人给他半挡在身后,叫人瞧不清面容。
那小妇人纤白的手上拎着一把海棠红的十二骨油纸伞,闻见热腾腾的香味便挪不动步子。
旁边的年轻男人只好转身问那老板要了一个炊饼。小老板瞧着他清贵冷淡的样子也不敢搭讪,只麻溜地包了个夹着肉汁的炊饼小心捧了给他:“诶!拿好咯!小心烫着!”
意姐儿拿了炊饼,细细吹上两下,小小咬了一口便吃到里头剁碎的肉馅,肉馅里头拌着香浓的汁子,热腾腾地吃的她额头都沁出了细汗。
意姐儿瞧了一眼旁边的章脩颐,他穿着一身白色好看的紧,比之玄衣的时候又多了几分难言的温和,不过这人骨子里的高傲冷淡还是很明显,别看他为了哄她花了这些精力,平日里还是寡言的时候更多些。
意姐儿左看看又瞧瞧,不到一个时辰也没有走出多远来,她买了许多胭脂水粉,和样式新奇的头钗。后头跟的两个侍从捧了满手都是,一脸木然。意姐儿到哪里都觉着新奇,民间的小玩意儿还是很有意思的,虽然她未必会用得上,可就是想买。
章大人很耐心,基本有求必应,除了不准意姐儿亲手接东西不准意姐儿离旁人太近,其他都是允的。
走了不多久,进了一家缎子铺。那掌柜的看章脩颐像是来历不凡的样子,便亲自招待他们。
意姐儿瞧了店里的布匹,皆是不错的料子,不过这样的料子她实是不缺,便兴致缺缺的很。
掌柜的看她像是不大在意,又漫不经心的很,便主动上前道:“夫人有所不知,咱们店里的镇店之宝便是一种胧月纱,织的最大的能铺满整间店铺,可叠起来又能装进巴掌大的小匣子,布料也是极珍稀罕见的。乃是咱们大掌柜云游时候所得的一个方子,只咱们一家了!”
他这么一说,一旁的侍从见意姐儿也来了兴致,便对着掌柜的点点头道:“拿出来给我家夫人瞧瞧看看。”
那掌柜的犹豫一下,请示道:“不瞒您说,咱们店里的胧月纱做成的布料也是有限,价格少说也这个数……”说着比了个手势。
那侍从道:“价格的事体等瞧了布料再议,若真是好的,我们夫人自然出得起这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