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宝面色平淡地打量她一眼,这事儿到底也不好说了。
她本不觉得念缃真个会下手偷东西,一来她也是章夫人教出的大丫鬟,品行作风向来不差甚么的,二来同是大丫鬟,她虽也知道长公主的赏赐必然是精品,但也不曾多眼馋羡慕,以己度人也不觉着念缃会多眼红。
现下瞧着这念缃却有些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前两天闹出来的时候她一声不响,像是毫无办法。现下闹的更大了,全院的丫鬟为着她的事体都要开箱笼,她倒是厉害起来,一下子就在旁人眼里正了名,又是和气文雅的样子,传到上头去,还不知章脩颐和意姐儿是什么感想呢。
只一点,念缃自小便在章夫人身边当差的,在章脩颐跟前应当也是说得上话的,可比意姐儿还要来得早。银宝就担心出了念缃这档子事儿,于意姐儿不利。
跟念缃比比较,绿腰从头到脚都是个泼妇,番羽又是木头桩子,唯有她是举止得宜,温婉清雅,给人污蔑了又可怜的很。适逢意姐儿怀了身孕,实在叫人不能不多留心。
银宝当下便点点头道:“念缃姑娘倒是个有身家的,照我看,你的收藏个个放到外头银楼里皆是精品。”银宝这话还是在打太极,半句不说念缃的是非,只就事论事。
念缃浅浅一笑,银宝这么说大抵是不准备帮她了,到底是一府出来的,她也不觉得奇怪。
银宝话锋一转,对着长公主的簪子行了一个大礼,语气温和道:“然而,公主赠的簪子皆是皇家所有,乃是全天下最好的内造物事。念缃姑娘有那么多首饰,只能说明您很爱金银珠宝。”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这样说并不是指责念缃姑娘甚么,不过是就事论事,若有冒犯还请勿怪我笨嘴拙舌。”
念缃撑不住轻轻冷笑一声,颔首道:“便就是我妹子秀冬偷的,也不能说是我做的!何苦咬着我不放?你们要怪罪我妹子,便是责罚我也认了。”
一旁袖手的云钗抬眸笑道:“念缃姑娘不必生气,银宝姐姐不过就事论事,并不曾说是您的过错,还望休要误会。”
云钗扬声对着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的秀冬道:“秀冬,你可有甚么要辩解的?你姐姐也松了口,若是你真个做了,是要打板子的。”
秀冬抖了抖唇,摇头道:“是我……是我做的……我瞧见簪子掉在地上……觉着好看极了,便偷偷捡了藏在箱笼里……我、是我贪心不足,你们莫要说我姐姐。不……是我偷的,是我偷的……你们不要怪罪姐姐……”
念缃咬咬唇,低着头不看妹妹惊惧的脸庞。
她并没有偷绿腰的簪子,不过是顺水推舟想要博那人的怜惜。闹到这地步,她心里也明白定然是谁做下的。可她的私心本就是要把妹妹推出去顶罪,然而瞧见妹妹把事体全揽在身上又觉愧疚。
银宝扬扬眉,当下便使了两个婆子把她拖出去打,又扭头对念缃道:“念缃姑娘,看来是咱们错怪你了,既说是你妹妹做的,自然与你毫无关系。”
银宝的语气还是一板一眼的,可叫围着的一群妈妈婢子听了,却不由侧目。
念缃虽看似洗脱了嫌疑,实际上也没人真个晓得簪子是怎么到了秀冬手上的,多数人仍旧疑心念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