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生的眉眼周正样子,平常只作温柔和善样子,如今抹了泪哭起来倒是十足的悲切,拿了帕子捂住眼窝哭道:“娘便是不念我每季给您孝敬几套鞋子衣裳的好儿,也不念理轩,咱们花销的这些哪儿不是他拼命脑袋栓裤腰赚来?倒存了心挑拨我们……”又说了几样日常苏氏爱占便利的事体,只往大了说,甚么为着苏氏爱花销,她同陶理轩日日躲着吃冷粥菜也搬出来,苏氏给说的面红耳赤,只抖着舌头说不上话。
段氏话说了一半,正想牵扯了二房媳妇来说道,到底也没闹成。
陶理轩有分家的心思,却不肯叫旁人戳他脊梁骨,说他不能容,便是有错也不可是大房的。苏氏如何他并不关心,横竖也是多几两银子花销不痛不痒的,段氏这般捅破天自以为懂他心意,实则也不过如此。
陶理轩扮足了孝子贤孙样子,直跪下请罪说妻子不贤,叫长辈伤心了,只说要休了段氏。
意姐儿了半日只觉荒唐,怎么小小一件事儿弄到最后,成了要休妻了。
阿蕴叹口气:“可不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段氏便没给二哥哥生过一儿半女,好歹也给他操持过家计,怎么好这般……叫我说也有些薄情了。”阿蕴本是妹子,又不好指摘兄嫂长辈,叫她说出来可见陶理轩这事做的绝情。
意姐儿也点点头:“是了,怎么教训也是该的,若休回去,哪里还有活路。”
接下来的事体也不必说,陶理轩要休妻,陶二太太几个长辈是不肯的,家里和和睦睦才是最好,段氏这样的性子她们瞧在眼里,不说顶顶好,也过得去,因着苏氏这混人要休妻却是大大的不是了。便是苏氏再厌恶段氏这儿媳,明面上还是一副大度能容的样子,哭天抢地地叫陶理轩莫要休妻,只扮了贤惠。
到底陶家二房不是正经爹娘,平日里吃喝也少管教,哪里能立时否了,第二日便把陶大老爷拉来做主。
不成想陶大老爷听了苏氏一夜枕边风,本来也觉着儿子休妻同他没有干系,休不休的浑不在意,只儿子肯供他吃喝玩乐享清福便是好的。苏氏一说,自然顺了陶理轩心意,点头便应了。
段氏隔天便拿了休书,叫陶家休出了家门,走时只带了两三个奴仆,人还昏着便给扛上马车。段氏娘家离开石安少说有个半个多月路程,便是有这样的事体也是不知的,更别说两家地位也是有分别,便是要闹起来,也不怕没处镇压。
其实陶理轩休她,并不是为着她冲撞了甚么苏氏,也不是因着意姐儿的事。
他长久便存了这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