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斗上洁白如雪的蛋泡和里头黄油满满溢出的大块蟹黄配在一起能鲜掉舌头。合着温热的小米粥和半个豆腐皮包子一块吃完,意姐儿倒也不伤心了,就觉得有点困倦。
金珠给她喂了半碗子牛乳,意姐儿已经困得合眼了,不得不再洗漱一通才摸到床上,不到半柱香功夫已经熟睡地香甜酣畅。
第二日便是出嫁吉日。
虽说京城与青州相去甚远,但出嫁时候仍旧是要戴凤冠霞帔,面上要涂上厚厚的脂粉。加之意姐儿乃是县主,有了品级,身上的穿戴同一般新嫁娘又是不同的。一大早起来,洗漱匀面好,再吃板块蒸饼,身上便给挂上好几层首饰,差点给压断脖子。她只觉着喘不过气来。
清姐儿一早便在旁边陪着她,边哭边拿帕子擤鼻涕,眼睛肿得像核桃一般,瞧着昨晚也是没睡实。
开脸的妈妈小心翼翼给她嫩生生的脸上抹上滑石粉,拿绸线仔仔细细滚过脸肉。那妈妈只觉着手下是一匹尚好的金贵绸缎,又像是最贵重的羊脂白玉,只怕把县主的脸弄疼了。
意姐儿还有闲心看着镜子嘲笑清姐儿:“一晚上不见,清姐姐的眼睛便成了绿豆大小,真真……嘶……”
那妈妈吓得冷汗都下来了,又叫金珠在一旁皱着眉头呵斥一句:“小心着些!公主看中你,才使了你给咱们县主开脸!怎么倒毛手毛脚的?”
意姐儿摆摆手,叫金珠住口,示意那妈妈继续。
开脸的妈妈已是万分小心了,可意姐儿脸上还是泛起了满面霞色,银宝忙给她拿玉香膏子来敷脸,免得伤了皮子,再涂那起子厚重的脂粉是极不利皮肤的。
清姐儿倒是不哭了,只坐近了些,拉着小妹妹的手叹气道:“你一走国公府里就剩我一个了。我从前还盼着你们皆嫁出去,国公府便只剩下我一个宝贝闺女了。如今你嫁了,倒不比往日讨人嫌了,我却有些舍不得……”说着眼里又扑扑簌簌掉下一行泪。
意姐儿顶着一脸淡黄的玉香膏,歪着脸嗤笑她:“胡说,难道我出嫁了便不是宝贝了?何时轮得到你当宝啦?我还嫌你呢,想当年大夏天非要同我坐一个轿子,一身臭汗我现下还记着呢……啧啧”说着又露出一脸嫌弃的样儿来,可惜膏子太厚实,也瞧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清姐儿撇撇嘴,恼羞成怒道:“你又没个正经!明明是你的臭汗,本姑娘浑身清香,哪里有臭汗!怎么说都是要作人妇了,还宝贝呢……啊呸……”
意姐儿哼唧两声,不想搭理她,生出白生生的小手来,甜甜笑道:“我的添妆呢?清姐姐说好要给的!”
清姐儿气得跺脚,直骂她是个讨债的,不情不愿地解下脖子上的玉佩来,一把塞到她手里:“喏!给你!”
意姐儿哑然:“这是你自小佩戴到大的,你给了我自己怎么办呢?”这是清姐儿出生的时候,她外家求了得道高僧开光的,可保一生无虞的。
清姐儿不拿正眼瞧她,侧着脸道:“我那头还有呢!不过是玉佩,谁稀得?送你了,便是叫你留个念想……我没去过青州,也没去过淮南,只知道相去甚远,须得跋山涉水。”
“有了这个,佛祖也可保佑你平安……直到归来的那一天。”咱们姐妹俩再把酒言欢。
意姐儿觉着鼻子酸酸涩涩的,抿了抿唇,才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