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侍候的婢子忙干练地清理了桌子,又退到一旁去垂头站着。
章脩颐很淡定地给她夹了一块,意姐儿继续瘫这脸从容不迫地小口吃掉了。
等她慢悠悠用完早膳,都快吃午膳了,意姐儿有些羞愧,奉茶礼应该是在大清早的,现下这样不知章夫人会不会对她有意见……
没想到章夫人现下还没起,章夫人的婢子念缃解释道:“昨儿个夫人太高兴了,一个人对着月亮配上些小菜便喝了一坛子酒。寅时才睡下,现下还睡得很熟呢。”
金珠忙上前给了念缃一个荷包,念缃推拒了两下便收下了。意姐儿微笑着道:“幸而母亲还睡着,不然我这个当儿媳的叫她空等着,却是罪过了。”
念缃瞧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不接话,对着章脩颐笑道:“公子何不同少夫人一道进屋歇息着,夫人大约一会子就能醒来了。”
章脩颐淡道:“那进去等着罢。”
念缃又使唤小丫头们给章脩颐和意姐儿看茶,章脩颐爱喝甚么茶她皆是门儿清的,轮到意姐儿倒是犯难了,略带歉意道:“少夫人莫怪,奴婢也不及给您备着您爱喝的……”
意姐儿垂着眼睛笑笑道:“不碍事儿,我同士衡哥哥爱喝的相类似。”
念缃点点头,给她上了同样的蒙顶甘露茶,又退到后头偷偷打量这位少夫人。
意姐儿梳起了妇人头,小姑娘的一张面孔还是十四五岁如花似玉的样子,眉眼间略带稚气,头发却干净利落地高高绾起,满头珠翠能恍花人眼,斜斜插着一支羊脂白玉垂扇步摇略作点缀便是富贵雅致的样子。
她的首饰衣裳从前皆是金珠和银宝挑的,现下章脩颐来了兴致,还亲自给她选衣裳。这身墨色掐金丝如意蜀锦裙便是他挑的。不过这套裙子和绣鞋配着墨色掐金丝的绣帕,她原是预备着压箱底的,她不大爱穿玄色衣裳,总觉着日常穿颜色太沉了些。再则这大喜的日子,正常人家皆是几日穿红的,也就章大人做的出带着新婚娇妻一块穿玄色。
不过她穿墨色的衣裳同章脩颐站在一块还真似是一对璧人,登对的很了。唯一的不足便是意姐儿个子不高,同他讲话还要微微扬起头,耳朵上黑曜石的坠子坠的她耳朵发疼,便懒得再同他讲话,垂头拿了他的折扇细细把玩,不一会儿便沉迷到无法自拔。
正想逗逗她的章脩颐:“……”
意姐儿和章脩颐话不多,在一众丫鬟跟前话就更少了。意姐儿越坐越后悔,她就不该戴这对黑曜石的!本想陪着衣裳来搭的,好歹也是长公主使人从西域那头淘换来专门给她打制头面的,平日里用不着便是埋没了。今日一戴估计回去耳垂都肿了,实在是难受的很,又不好拿下来实在是煎熬地很。
幸好有折扇玩玩……
她也不是真觉着扇子特别好玩,主要是好奇上头写的狂草到底是个甚,又不好盯着瞧,万一给章脩颐瞧出她不识得字儿,那就很尴尬了。她边看还边奇怪,难不成这是他自己写的呀?平日里他的字儿可没这么狂放不羁啊,这笔画上下牵连,奔腾放纵的,换个比她懂书法的也瞧不出到底写的甚么。
章脩颐这头便品茶,便分神留意她,瞧着她对一个字儿发愣,淡道:“此字为‘忘’,所谓‘众巧而百态,无尽不奇’说的便是草书,你若喜欢也可多加临摹。”
意姐儿被他一教导略有些不适,不过很快调整了心态扭头干脆问他:“那这写的是甚么呀?我不写草书的,外祖母总说草书不是女子能习的,越习心就愈大、愈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