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阅微时不时发在微博上的那些合照呢?
她要怎么避免看到。
顾砚秋手中的笔在空白纸上划出长长的一道,感觉自己就像林阅微今天压低声音说的那句:你疯了么?
疯了。
顾砚秋把脸埋在手掌心,沉沉地叹了口气。
林阅微对她复杂的心路一无所觉,自己在家里心满意足地补了一个觉,闹钟响的时候,她一把按掉,闭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猛地坐起来开始换衣服,接着就往楼下冲。
冉青青在沙发上撸狗,被她吓了一跳,狗也叫起来:“汪汪汪汪汪。”
冉青青:“你干什么去?”
林阅微惊讶脸:“妈你什么时候懂狗语了?”
冉青青笑骂一声:“去。”
林阅微哈哈一笑:“我去接我老婆下班。”
冉青青换了一个慈祥的语气:“去吧。”
林阅微把沙发上的外套穿上,说:“走了,今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到时候我再给你发消息。”
冉青青不耐烦地挥手:“赶紧走。”
林阅微好似一团青春洋溢的朝阳,活力四射地从门口弹了出去,大门带上后,冉青青薅了一把狗狗的毛,幽幽地出了口长气。
【两个木:我到公司楼下了,下班了吗?】
【西顾:十分钟】
【两个木:好哒】
【两个木:[卖萌jpg]】
顾砚秋望着屏幕上的消息,在高兴的同时感到了一丝压抑,她发现自己不是那么想见到林阅微,在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对方相处的前提下。
顾砚秋慢吞吞地收拾着办公桌,准备下班,眉头中间拧出一个小小的疙瘩。
说好十分钟,顾砚秋迟到了五分钟,林阅微并不介意,在顾砚秋坐稳关好门后,便从驾驶座迫不及待地贴了过来,一手撑在顾砚秋那边的车窗上,热情地含住她的唇瓣,辗转深入。
三个月未见的思念,不是在健身房打一架,接个吻就能轻易纾解的。
顾砚秋压着她的肩膀推开了她,轻喘了两口气,在林阅微疑惑的目光下,清了清嗓子,说:“会被人看见,不好。”
“那等回家再说。”林阅微眯着眼看了一眼马路当中的车流,打了左转向灯,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不知道。”
“吃上回那家西餐吧,办了会员卡那个。”林阅微说,那家店当时还花了她大半积蓄。
“行。”
不得不说那家西餐厅贵有贵的道理,这会儿还引进了一小片室内种植的玫瑰,只要付钱就行,不过一次只能买一朵,否则按照来这个地方的人的消费能力,怕是没多久就摘光了,西餐厅正在准备把这个列入会员卡专属福利。林阅微现场剪了一枝,用彩纸包着带刺的根部,送到顾砚秋面前。
林阅微抿着微微上扬的唇角,眼睛亮闪闪的,紧张而期待地看着她:“顾……砚秋,我第一次送人家玫瑰花。”
顾砚秋接过来,笑得眉眼弯弯:“我也是第一次收玫瑰花,谢谢。”
林阅微目光落在她浅色的唇瓣上,又想吻她了。
不止想吻她,还想干点儿别的。
她们俩在这块儿站了挺久了,服务员也一直看着她们。顾砚秋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打断了林阅微的遐想,低声说:“去点餐了。”
林阅微轻轻挣开她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下滑到了她掌心,在她光滑的手背上来回摩挲着,充满了某种难耐的暗示意味。
顾砚秋心里突了下,回头看了她一眼,林阅微迎着她的目光笑了笑。
林阅微给她妈妈知会了一声晚上不回家,两人一起回了自己的小窝,林阅微按亮了客厅的灯,把带回家的玫瑰花插在了花瓶里,和其他花一起。
“薛定谔呢?”林阅微为她现在才想起来家里有这么亲女儿微微愧疚。
顾砚秋摸了摸下巴,说:“可能在锅里?”
“锅里?”林阅微以为自己听错了,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顾砚秋点点头。
林阅微朝厨房走过去,在外面开了厨房的灯,便见一张沧桑的猫脸从灶台上晾着的汤锅里望了过来,耳朵跟着动了动。
林阅微:“……”
随后跟上来的顾砚秋站在她身后无奈地说:“它最近喜欢上了铁锅炖自己的戏码。”
薛定谔冷淡地:“喵。”接着便把脑袋转了回去,望向苍茫的夜色。
林阅微小声问:“怕生吗?”
顾砚秋回答:“还行吧,有奶就是娘,但是你还没喂过她,要是不怕挠的话就去抱。”
林阅微作为一个长期的云养猫玩家,此刻面对一只猫中王祖贤的完美布偶,哪怕冒着被挠的风险,她也要试一试的。
顾砚秋和她一块儿过去。
林阅微把薛定谔从汤锅里小心地抱了出来,薛定谔抬爪就是不客气的一爪,抓在了林阅微的风衣上,换件质量次一点的衣服,现在就被抓烂了。
顾砚秋要去把薛定谔抓过来教育一下,林阅微宠溺地笑着说:“不用,这脾气,像是我亲生的。”薛定谔还在她手上抓来抓去,林阅微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
顾砚秋噘起了嘴。
她果然没有料错,等林阅微回家见到猫,她在林阅微心里的分量就更少了。前有屈邵,后有薛定谔,顾砚秋竟有一种悲从中来的感觉。
薛定谔傲娇得不行,林阅微更喜欢得不行,她逗了会儿猫,扭头一看,顾砚秋不见了。
“顾砚秋?”
“我在这里。”一道声音从地下传来。
林阅微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顾砚秋正蹲在角落里画圈圈,委屈又可爱。林阅微被她萌死了,立马喜旧厌新,抛弃了薛定谔走向了顾砚秋。
顾砚秋心里一阵悲凉:她以后的人生难道就是和猫争宠了吗?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林阅微把她抱起来亲了一口,说,“不开心了?”
“没有。”顾砚秋说,“就是吃醋。”
“吃什么醋?”
“薛定谔。”
“吃人的醋就算了,怎么连猫的醋都吃。”林阅微突然笑了,用一种十分轻快的语气说道。
她发誓她是在开玩笑,却不知道这句话又戳到了顾砚秋平和外表下敏感的神经。
顾砚秋脸色瞬间就变了。
“小醋缸。”林阅微笑着过来牵她的手,顾砚秋直接甩开她的手,“你是不是又觉得我特别无理取闹?”
林阅微懵了:“我没有啊。”
顾砚秋说:“我吃猫的醋怎么了?”
林阅微说:“没怎么啊,吃就吃啊,我只是说你——”林阅微话涌到嘴边,前事之鉴近在眼前,她不想再和顾砚秋见面第一天继续冷战了,便率先低了头,沉沉地说,“没什么,我错了。”
顾砚秋:“你心里根本就没觉得自己有错,敷衍我罢了。”
林阅微皱眉说:“没有,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乱说话。”
顾砚秋:“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林阅微很快失去了耐性:“那你想怎么样吧?”
顾砚秋反唇相讥道:“我想怎么样,我说话有用吗,我有权利干涉你吗?你没有义务迁就我,你不是我的牵线玩偶,这是你自己的原话。”
林阅微无语道:“你明明知道那是我说的气话。”
顾砚秋看着她,说:“好,那现在你说一句不是气话的,我能够左右你吗?”
林阅微张嘴,没说出话来。
顾砚秋冷笑:“所以我说什么有意义吗?”
她老是这么针锋相对,林阅微已经经历了一次上头,那时候是心理压力大,但今天她心情始终不错,看顾砚秋如此反常反倒镇定下来,不多的耐心也奇迹般地重新找回来,蹲下来,手握着她搭在腿上的两只手,仰头温柔地望着她:“你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行不行?我们不是彼此关系最亲密的人吗?”
顾砚秋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突然仰头,看向客厅顶上的天花板。
按照林阅微的经验,顾砚秋这个动作代表的是……
她马上站起来,顾砚秋保持着仰头的动作把她肩膀按了下去:“你别看我。”声音是轻的哑的。
顾砚秋哭了。
林阅微先是不敢相信,然后马上感觉自己罪该万死,她改蹲为坐,坐在沙发上把顾砚秋搂进了怀里,一迭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了,你哭我也要哭了。”
顾砚秋回抱住了她,把下巴抵在了林阅微的肩膀上,继续用轻而哑的声音说道:“你别说话,我还没哭呢,再说真的哭了。”
林阅微哪儿敢不听她话,立马住嘴,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顾砚秋等情绪稳定了,控诉说:“你说我添乱。”
得,这不是一件一件了,这是一句一句要从头翻旧账了。
但此时的林阅微别说生气了,就连一点小火苗也早被扑灭了,只剩下满心酸涩的柔软,全世界害顾砚秋哭的人都罪该万死,包括她自己。
林阅微:“没有添乱,绝对没有,是我让你帮我看看屈雪松的,你没空,所以才让闺蜜来的,是我自己心情不好,把气撒在你头上。”
顾砚秋:“你说屈雪松好,我不好。”
林阅微:“没有没有,我没有说她好,你最好,你天底下第一好。”
顾砚秋轻轻地哼了一声,说:“你说你感激她。”
林阅微翻脸不认账,耍赖道:“没有,要不是她谎报军情,我也不会被吓成这样。”她陡然无师自通,福至心灵地加了句,“对,都怪她。”
顾砚秋把其中一只手滑下来,摸到林阅微的手背,不疼不痒地点了两下,翻过来扣住,说:“你说你没有义务迁就我的闺蜜,也没有义务迁就我,你不是我的牵线玩偶,任由我凭人赏玩。”
林阅微说:“我不是牵线玩偶,我是……我是风筝啊,不管放得多高多远,线总是在你手上的,你收一收线,我立马就回来了,咻的一下,马上回来。”
顾砚秋闷笑了一声,偏头在她颈间咬了一口,林阅微吃了痛,心里却甜丝丝的。
她怎么今天突然这么会说情话了,夸奖一下自己。
顾砚秋咬完她,又忿忿地说:“你曲解我的意思,我没有说屈雪松不好,只是不想你跟她走得太近。你说我吃醋是无理取闹。”
林阅微已经适应了这样的节奏,继续违心但是开心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吃醋不是无理取闹,是我在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