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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视狼顾 玄笺 4451 字 2022-08-24

这是他不说的最大原因。

几年前,冉青青曾经看某个新闻的时候跟他说过:男人啊,都是下|半|身动物,家里爱着一个,外面还找着一个,爱和性是分开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贱种。

说完以后,冉青青望着他紧皱的眉头,柔软的手指把他的眉心抚平,卖乖地笑道:“当然,不包括老公你,不要生气啦。”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自信十足地说:“当然不会,我和其他男人可不一样。”

林爸爸又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整个人颓然地蹲了下来,夹着烟的手伸着,任由它静静地烧着,烟灰落在木板上。

冉青青说得对,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贱种,也包括他。

林爸爸把这件事情瞒了下去,心里常常觉得不安。可是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以后就关不上了,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地去回想那天晚上的新鲜感,对,就是新鲜感,和冉青青完全不同的新鲜和刺激。冉青青毕竟已经和他结婚二十多年了,连孩子都这么大了,他确信自己爱着冉青青并且只爱她一个人,但是他没办法抑制自己的想法。

他辗转反侧了很多个夜晚,有时候从梦里惊醒,看到熟睡在他身旁的妻子,心里涌起强烈的负疚感,几乎让他窒息。

越是要压抑,就越是压抑不了,那次意外几个月之后,他发生了第二次,这次不是意外了,对象是一个听他演讲的女大学生,崇拜他很久了。

他没有打算和任何人发生长期的关系,每次放纵过后都后悔莫及,所以一晚上过后便斩断所有联络。

从去年到今年,一共有四次。

从冉青青出现异样的时间来推算,应该是第二次后知道的。

……

手里的烟燃到了指间,林爸爸被烫了一下,将烟蒂按灭,抬眸看向从开始就一直沉默的林阅微,说:“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和你妈妈失望了。”

林阅微手指缓缓曲起,攥成了拳头,眼眶通红,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男人都会犯的错”,她爸爸也犯了。

林阅微想大吼,想大叫,想质问他:你这样对得起我妈吗?!

但她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林爸爸流露出哀求神色,说:“我真的……我是被冲昏了头脑,我没有乞求你妈妈原谅我,但是我不想离婚,你妈妈那个人你不是不知道,她需要人哄着她顺着她,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你让她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行不行?”

林阅微不动声色地仰了仰头,泪水从眼角渗了下去。

林爸爸:“阅微……”

林阅微像是终于难以忍受似的,冲到了卫生间里,抱着马桶呕吐起来。

喝的酒也好,牛奶也好,最后连带着胆汁,一块儿往外呕。

林爸爸惊慌失措地站在卫生间门口,不敢上前,哽咽道:“爸爸错了,你别这样。”男人眼眶明显泛红。

林阅微没理他,脸上被泪水糊了满脸,边吐边哭。

林爸爸急得像蚂蚁在原地打转,转了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什么,拉开房门冲了出去,沙发上的顾砚秋立刻站了起来。

林爸爸指了指里面,把位置让出来。

顾砚秋连忙进来,在洗手间里找到了林阅微,林阅微哭得不成样子,今天出去精心化的妆也花了,林阅微看见她进来,先是捂了把脸,说:“你别看我。”

顾砚秋看她这样心疼,却又被她的反应逗得想笑,露出了个非常复杂的神情。她去洗手台拧了块湿毛巾过来,给林阅微擦脸。

林阅微自个儿哭得酣畅淋漓,顾砚秋一来她就不好意思了,毛巾碰到脸上的时候,林阅微往后缩了一下,说:“凉。”

顾砚秋马上说:“我去给你放热水。”

“算了。”林阅微夺过她手里的湿毛巾,胡乱把脸揩了一下,撑着顾砚秋的胳膊站了起来,说,“你带我走,我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嗝。”

最后还打了个哭嗝。

顾砚秋说:“好。”扶着脚下发软的林阅微出去。

林爸爸在房间门口杵着,见到她出来往前跨了一步,又退了回去,他抬眼看向顾砚秋,“好好照顾她。”

顾砚秋点头。

林阅微目不斜视地路过了她爸,林爸爸没有送她们俩下去,他知道林阅微不想见到他。

林阅微下了电梯后便甩开了顾砚秋的手,一个人在前面走得飞快,顾砚秋不远不近地跟着她。林阅微站住了脚,顾砚秋保持着相同的速度走近她。

林阅微一手拽过她,拉开顾砚秋大衣的领子,把脸贴在她的肩上。

顾砚秋很快感受到肩上不正常的湿热,带着点点湿意,沉闷的哭声从耳畔传来。

顾砚秋眼眶跟着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把自己大衣的扣子都解开,将整个林阅微都包裹在了怀里,手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林阅微把刚才被打断的哭给哭完了,吸了吸鼻子,从顾砚秋怀里出来,抬眼看她,眼圈还是红的,心情却已经平复下来了:“我爸出轨了,他们俩正在切割财产,协议离婚。”

“嗯。”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没有。”

“那你这么平静?”

“那我应该怎样?帮你声讨你爸爸么?痛斥渣男?”顾砚秋歪了歪头,微微笑道。

“你总是这么冷静。”林阅微嘟了一下嘴。

顾砚秋低下头,看着林阅微伸出手,细长灵活的手指翻飞,帮她将大衣扣子扣好,然后她视线往上,林阅微上前亲了她一下,说:“也总是这么可靠。”

顾砚秋没说话,只笑了笑。

林阅微用力地抱了她一下,感叹道:“怎么办啊?已经没办法想象哪天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了。”

顾砚秋很直男地回答:“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活下去的。”

林阅微呲牙。

顾砚秋似乎早有预谋,不紧不慢地补上:“无非是活得好与不好罢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说完,她露出糟糕的神情,说,“呀,本来打算说句感人的情话的,可惜没圆好。”

果然林阅微并不满意,两手捏住她的脸,搓揉了两下,把本来在寒风里就吹得通红的脸捏得更红,才大跨步向停车的地方走去,潇洒地迎着风:“走了。”

顾砚秋活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哭笑不得地跟上。

林阅微系好自己的安全带,说:“去我家吧。”

顾砚秋:“……”

她把手机屏幕按亮,在林阅微眼前扬了扬。

林阅微:“干什么?”

顾砚秋:“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林阅微眼睛定住两秒钟,说:“凌晨两点。”

顾砚秋:“你妈妈早就睡了,明天再去吧。”

林阅微心里知道顾砚秋说得对,但她忍不住要杠一下,说:“那可不一定,万一她夜不能寐,自个儿在床上哭一整夜呢?”

顾砚秋:“………………”

顾砚秋说:“行吧,那我们现在去你家。”

林阅微:“别,我大半夜把我妈吵醒,她要打我的,明天去,明天再去。”

顾砚秋一瞬不瞬地盯了她两秒钟,突然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

林阅微一个激灵:“干什么?”

顾砚秋说:“有别人摸过你头吗?除了你爸妈。”

林阅微想起一个人,屈雪松,每次说她傻的时候就摸她头,在女朋友面前任何人都是不存在的,尤其是屈雪松,所以林阅微回答:“没有。”

顾砚秋露出满意的笑:“归我了。”

她的意思是摸头这个动作归她了,林阅微心说:别说摸头了,我哪儿没归你,想要什么都拿去。

两人回了家,林阅微把家里的灯都按亮了,往沙发上一躺。

顾砚秋以为她要睡觉,过来就要把她抱上楼,林阅微在她碰到自己的时候制止了她,“不睡觉,你陪我聊聊天。”

顾砚秋便坐下来,和她说话。

林阅微正要开口,肚子咕噜了一声,接着便一声接一声,停不下来,林阅微说:“我饿了。”她晚上除了喝酒只吃了点甜点,再就是牛奶,后来还都给吐掉了。

顾砚秋起身去给她做夜宵。

凌晨两点四十,两人在餐桌面对面吃面条。

“你明天不要上班吗?”林阅微把碗里的蛋黄夹到顾砚秋碗里。

“上啊,待会儿就睡。”顾砚秋把蛋黄还给她,说,“我不喜欢吃蛋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