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娴享受了荣归故里的待遇,傅瑜君象征性批评了她两句,比如说第一下抓头发她本来可以躲过的,反应慢了。多的懒得说,说了没用。霍语珂嘴贱,文殊娴要是忍得下去她就不姓文,所以只要霍语珂不改了嘴贱的毛病,文殊娴就得和她打仗。
文殊娴看着给她倒水的唐若遥,纳闷道:“你说为什么她明知道骂不过我,还要自讨苦吃呢?”
唐若遥淡道:“光长年纪不长脑子。”
文殊娴拍掌大笑:“哈哈哈哈哈。”
半个月后。
冷杰导演的新电影女主浮出水面,是一个对广大网友来说都非常陌生的名字:唐若遥。娱媒顺手扒了扒,新人,首都戏剧学院在读学生,大二。
即便是被名导看中,能出头的也是极少数,所以这个名字仅仅是惊鸿一现便沉没在纷繁的信息浪潮里。在无人关注的时间里,一颗新星正在循着她的轨道,慢慢地绽出光芒。
但这里面不包括霍语珂。
霍语珂抬手将桌上的化妆水往地上用力一砸,和她同寝的室友都戴上耳机,见怪不怪,甚至在没有霍语珂的宿舍小群里发[烟花]庆祝。
这几天走路都是横着走的文·螃蟹·殊娴双手叉腰,挺直了腰杆,自豪地道:“咱们现在是不是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崔佳人忙撇清道:“你自己鸡犬,我不要。”
文殊娴勾过她的脖子,笑嘻嘻道:“是不是好姐们,看在姐们的份上,我把犬让给你,我当鸡。”
傅瑜君听不下去了,喝下去的一口水都喷了出来。
文殊娴自个儿乐了半天,忽然感觉少了点什么,她抬头一看门边的上铺:“唐唐呢?”
崔佳人白她道:“你才发现,她早就出去了。”
“早就?”文殊娴说,“去她朋友家了?”
崔佳人:“嗯哼。”
文殊娴撇嘴道:“我都想见见她朋友了,把她的魂都勾跑了。”
傅瑜君也抬眼往上铺瞧了瞧,若有所思。
唐若遥在玄关换好鞋,一步一步地走近,自上而下瞧着躺在卧榻里合目假寐的女子。
她很少用这样的视角看秦意浓,好像对方不再高高在上,而是只要她伸手,便能轻易拥入怀的女人。她知道秦意浓不是,但还是忍不住生出幻想。
秦意浓闭着眼,唇角已牵起漫不经心的笑容,懒声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你这样看着我?”
唐若遥半蹲下来,鬼使神差地道:“有。”
秦意浓:“嗯?”然后她便感觉温暖的指腹擦过自己的脸颊,如同轻盈的鸿羽,温柔得了无痕迹。
秦意浓心头莫名一跳,睁开眼睛。
唐若遥双眸低垂,看不清眼神,声音乖顺:“现在没有了。”
天气凉了,唐若遥现在穿的是长袖,因为进门便过来,连外套都没脱,袖口里两只手虚攥住拳,拇指指尖掐住指节。
她刚才好大的胆子,竟然摸了秦意浓的脸!
手感意外地不错,滑滑的,就是有点凉。之前她抱秦意浓的时候也是,到处都冰冰凉的。不知道多抱一会儿能不能把她捂暖。
不,不能再想了。
秦意浓看她一眼,皱了皱眉头,将异样的感觉压了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和问道:“今天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唐若遥沉吟片刻,说:“我算吗?”
秦意浓哈哈笑了。
“不算。”她说。
“那没了。”唐若遥光棍地答道。
自己这叫恃宠生娇吧?唐若遥心想。
她越这样,秦意浓越觉得她有趣。十九岁的孩子嘛,就应该活泼一点,调皮一点,于是越纵容她释放天性。唐若遥一步一步的试探,从小心翼翼到现在敢和她开玩笑。
唐若遥给自己再喂了两斤熊心豹子胆,问道:“那姐姐今天遇到什么好玩的事了吗?”
秦意浓学她:“我算吗?”
唐若遥眼睛不自觉地亮了几分,说:“算。”
秦意浓一愣,佯怒道:“你怎么不按剧本走?你这样擅自改戏,在片场是要挨打的!”
唐若遥睁大眼:“片场还会打人?”
秦意浓煞有介事道:“怎么不会?别以为进了片场就万事大吉了,他们很凶的,说不定把你吃得骨头都不剩。”她挥舞了一下爪子,说,“就这样,嗷呜。”
唐若遥被她嗷呜得血条当场清空,呆呆地看着她。
秦意浓:“……”
秦意浓把停在半空中的爪子收起来,清了清嗓子,强行挽回形象道:“总之,少说多做,拍好你的戏。”
唐若遥说:“我会的,多谢姐姐提醒。”
秦意浓摆手:“算不得提醒了,都是废话。”
她腹诽道:自己现在怎么这么多废话。
唐若遥无声地笑了。
“我先回房洗澡了。”唐若遥剥好几个砂糖橘,放在女人手边的小几上。每次喂她都要被占点小便宜,以前唐若遥不觉得有什么,她想怎么对自己便怎么对自己,天经地义。现在她生出非分之想,在她摆脱这样的妄念之前,不应该再由秦意浓任意施为。
话说回来,她要对自己做什么,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反抗。
只盼她不会霸王硬上弓。
唐若遥翻了个身,又想她上弓也不错,她开心,自己也开心。
秦意浓拿起小几上的橘子,外皮已经剥离干净,只余下里面的果肉。秦意浓拿在手里端详,吃一瓣儿发一会儿呆。
最后一瓣吃完,她往主卧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眸色沉沉。
她有心事。
是什么呢?
秦意浓捏了捏眉心。她在唐若遥身边图的就是放松,哪怕不能完全做自己,也不必像在外面一样,时时刻刻绷紧神经。
现在唐若遥有心事,她也跟着不开心,这个地方她是不是不该来了?
她的心事里……会有她吗?
秦意浓脑海里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她忙甩了甩头,什么乱七八糟的。
秦意浓起身回房。
哪怕唐若遥表现得非常隐晦,秦意浓还是察觉出她在躲避自己的亲密,从拥抱到摸头,但她又会主动亲近自己,比如说借口脸上有脏东西,伸手摸她脸,头发乱了,给她理一理,扣子散了,给她扣好,如果没散,就说自己看错了。
人真是一个矛盾的物种,女人是矛盾的n次方。
秦意浓的大脑常年超负荷运转,在面对唐若遥的时候,她有意识地让自己不要去思考,潜意识里也拒绝去思考她所作所为的深层目的。她要怎样便怎样,她高兴自己就高兴,不高兴了自己也不高兴,但很快唐若遥又高兴起来,所以秦意浓打消了不再过来的念头。
秦意浓从公司拿了品牌方送来的香水礼品装,送给了唐若遥。上回送的那个包没见她背过,秦意浓转念便想明白了为什么,改送她能用的。
唐若遥和收到包包那天的反应截然不同。
“送给我的吗?”她又惊又喜,眸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羞涩。
秦意浓凝目望她,笑着说:“当然。”
女人的眼睛如同夜空一般漆黑,光华内敛。随着眼波流转,那些光华又徐徐流淌出来。她柔声道:“打开看看?”
“好。”唐若遥当着她的面拆开礼物,一套香水整齐地摆放在里面。
唐若遥长睫颤动,很珍惜地细细抚过精致的瓶身。
她抬起头,看向女人的眼神里光芒熠熠,其中闪动的情意比世界上最稀有的宝石还要珍贵。年轻女孩眉眼柔和得不可思议,轻轻地说:“谢谢,我很喜欢。”
秦意浓没说话。
她想:原来你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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