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地哼了一声,身形不稳,倒进年轻女人的怀里。
唐若遥兜紧了她。
秦意浓不适应偏了偏头,想挣开,可她退一步,唐若遥不依不饶地跟上。
年轻懵懂的恋人迅速掌握了窍门,强势主动,将她圈在柔软有力的臂弯间,慢慢地挑动着敏感脆弱的神经。
秦意浓扬了扬白细的脖颈,肺里的空气被攫取,大脑渐渐趋于空白。
外面倏忽传来脚步声。
秦意浓猛的回神,一把推开了面前造次的人。
唐若遥后退撞到流理台,吃痛嘶了一声。
“卡。”
韩玉平这句卡喊得尤其快,仿佛他喊晚了,这两个人在片场,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公然做出点什么来似的。
不止秦意浓有这个感觉,连唐若遥都察觉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情微妙。
关菡神出鬼没地出现在秦意浓身后,手里拿着张干净的纸巾,平淡道:“秦姐,擦擦耳朵。”
秦意浓自然地低头,将耳朵凑到她手旁。
唐若遥胆大妄为地截住了关菡的手,连纸巾一并抽走,神情自若道:“我来吧,秦老师。毕竟这是我弄的,我有责任。”
秦意浓被她这一声“责任”震得两耳轰鸣,险些当场失聪。
她是什么狗屁道理?胡说八道十级专家了吧?
秦意浓没回答,唐若遥就擅自将纸巾挨到了她的耳朵上。
秦意浓耳廓小巧,耳垂若玉,光耳朵也能在众耳里脱颖而出,封个“耳美人”。但唐若遥全然没有欣赏的心思,因为此时秦意浓整只耳朵都是红通通的,而且晶莹地泛着湿润的水光。
那光是什么?自然是唐若遥先前拍戏的时候舌尖所到留下的痕迹。
唐若遥不自觉地跟着回忆起方才的感觉。
从凉,到热。
秦意浓在她怀中无力抵抗的样子,她迷离的双眼,想抓紧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的手,最后只能无助地揪着她的衣料。
如果现实里的秦意浓也……
唐若遥心脏重重地跳了下。
秦意浓久未等到动静,转头不耐道:“愣着干吗?”
唐若遥愣愣地回视她,神情怔忪。
秦意浓皱眉:“关菡。”
关菡快步上前,手里变出了张新纸巾,替秦意浓擦耳朵。
唐若遥悔得肠子都青了。
什么时候心猿意马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
唐若遥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秦意浓细一思量便猜到她脑子里在转哪些小九九,为免自己被她的情绪影响,晚上难熬,秦意浓起身去了韩玉平那儿。
韩玉平对着回放,眼珠瞪圆,看得仔仔细细。
秦意浓抬手摸了下仍在发烧的耳垂,问:“这镜过了么?”
韩玉平不答。
秦意浓站在她旁边一起看,良久,等到了韩玉平的两个字:“过了。”
秦意浓松了口气。
甜蜜的戏如今拍一场便少一场,对秦意浓来说是个好势头。和唐若遥一起拍戏,一起在剧组生活,是她生命里少数美好的经历之一,但梦境再美好,也会有清醒的一天。
她一直留存理智,近乎冷漠地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离杀青还有一个月多一点儿,转眼日程便过半了。
到时候会怎么样呢?
秦意浓眼神里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迷茫和怅惘。
她预想好了结局,但人生不是故事书,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结局的。
韩玉平瞟她一眼:“你心情不好?”
秦意浓打起精神:“没有。”
韩玉平直男推理道:“和……吵架了?”
他不明说,但秦意浓心领神会,他说的是谁,当即失笑:“您看她敢和我吵么?”
韩玉平想了想,点头道:“也是。”顿了顿,又说,“别老欺负人家。”
秦意浓明白再怎么跟韩玉平解释都是无济于事,当即放弃了争辩,从善如流道:“当然,我疼爱她还来不及。”
韩玉平立马露出了一个很复杂的眼神。
半晌,他说:“晚上早点休息。”竟是把交代给唐若遥的话原封不动地交代给了秦意浓。
秦意浓:“……”
秦意浓低声道:“你们这些老男人思想能不能纯洁一点?”
韩玉平表情漠然,反唇相讥:“我也是从年轻时候走过来的,我还不了解?”他斜睨了秦意浓一眼,不留情面道,“要么就是你有问题。”
秦意浓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韩玉平好久没斗嘴赢过她了,趁胜追击,云淡风轻地放嘲讽:“恼羞成怒了?”
秦意浓气成了个葫芦。
唐若遥在不远处看着,听不清两个人说话,但能看出“战况”激烈,不多时,韩玉平脸色铁青,秦意浓跟大胜的将军一样,神采飞扬,凯旋还朝。
唐若遥及时给秦将军奉上美酒——矿泉水。
关菡默默地将迈出的一步退了回来,唐若遥现在是打定主意跟她抢活儿干了。
秦意浓检查过矿泉水才喝,唐若遥递上来的也不例外。
但此一时非彼一时,唐若遥径直开口问道:“秦老师好像对喝的东西很小心?”
秦意浓一愣。
一个愣神,不足以让唐若遥判断她的情绪。她决定赌一把,但声音并不强势,称得上是温柔的,道:“我看过很早以前的一桩新闻,说是您在录制综艺节目的时候,牛奶里被混进了白油漆……”
她盯住秦意浓失神的这个瞬间,以期能捕捉到什么。
令人失望的是秦意浓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一旁的关菡反倒眸光一厉,对唐若遥的眼神瞬时充满了攻击性和敌意。
唐若遥没看关菡,她是突然被寒意笼罩,才察觉到关菡的异样,但关菡收敛得快,等她后知后觉去看的时候,已经什么迹象都没有了。
唐若遥只得慢慢补上后半句:“您误食了,所以才这么小心么?”
这个问题冒犯吗?当然冒犯,但和之前那个质问她为什么不澄清的问题不同,唐若遥有九成把握,秦意浓不会动怒,但她亦未必会和自己说真话。
不出她所料,秦意浓果真没有生气,只是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淡道:“谣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