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枕溪不是很有信心,但既然肖瑾说了,她会试一试。
有件事,她没和肖瑾说。昨天她听两个同学聊天,也是约着一起考实验班,还说如果她们不在一个班就没办法当同桌了。
木枕溪当时就懵了,分开这个词语对她来说太陌生了。肖瑾是她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外婆,第一个不计回报对她好的人,不嫌弃她的笨,耐心细致地给她辅导功课;看到她米饭就咸菜会变着法的把自己饭盒的菜分给她;会借着请全班吃东西的机会,把平时自己根本没钱买的零食送到自己手上。
肖瑾以为她做得很隐蔽,但外婆说,人心是有温度的,肖瑾的温度,她感觉到了。
她想常常和肖瑾见面,一直当同桌,不想分开。
肖瑾悬在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半,只要木枕溪有这个心思,她就有把握让她考上实验班。她把木枕溪上学期后半学期和这学期至今的考试卷子都要了过来,通宵达旦地分析了一遍。
木枕溪的数学和英语都很薄弱,数学是项大工程,木枕溪脑子缺乏变通,只能靠不断地做题熟悉题型,套用公式,形成机械记忆,见到题目能依靠庞大题海练出的本能解出来。140肖瑾是不指望她了,考个130还是有希望的。
至于英语,英语的基础就是词汇储备量,语法还在其次,肖瑾看她试卷看得直皱眉头,完形错得一塌糊涂,问她是不是不知道单词什么意思,木枕溪眼神躲闪,说记性不好,背了就忘,肖瑾便扛起了抽查的责任,连带着语文的古诗词和文言文一起。
“吾孰与城北徐公美……”木枕溪摇头晃脑地背。
“你美。”肖瑾撑着下巴,笑着截断话头打趣她。
木枕溪满脸通红。
肖瑾:“继续背啊。”
木枕溪支支吾吾的:“忘了。”
肖瑾大笑。
这样的场面每天都要上映那么一两回。
木枕溪的时间被肖瑾排满了。早上背英语和语文,早读下课后的课间肖瑾给她抽查。午休背政史地,晚上回家布置肖瑾给她整理出的数学经典题集。还有,每天雷打不动地一张英语试卷。木枕溪想偷懒不写作文,肖瑾冷笑:“好啊,不写,你把范文背下来。”
木枕溪苦着张脸:“那我还是写吧。”
肖瑾笑眯眯,摸了摸她的脸,爱怜道:“写了也是要背的,最少背二十篇不同主题的,还有三个月,准你一周背两篇。”
木枕溪崩溃地啊一声,马上装死。
过了两天,肖瑾发现木枕溪把范文抄到了一个巴掌大的本子上,可以装进兜里,上厕所的路上都在背,眼神发飘,念念有词。那小本子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单词。
肖瑾心疼她,拉着她避开一个迎面走过来的同学,说:“也不用这么抓紧。”
木枕溪不自然地转开眼,含糊道:“我怕时间不够。”
上课睡觉是别想了,木枕溪一打瞌睡,肖瑾的手就掐到她腰上了。她下手不容情,木枕溪回家对着镜子撩开衣服看,都紫了。
外婆在外面喊吃饭,木枕溪放下衣摆,脸往外偏,扬声道:“来啦。”
“最近学得很辛苦吧,脸都累瘦了。”外婆给木枕溪夹了一筷子肉片,慈爱道,“多吃点。”
木枕溪皱眉:“怎么又买猪肉了?”
外婆一本正经地说:“哪有?上回买都是两个多星期前了。”
木枕溪:“是吗?我怎么记得上礼拜刚买过。”
外婆面不改色地说:“你记错了。”
木枕溪依旧夹着眉头:“我不喜欢吃肉,下次不要买了,不是让你买点好消化的吗?上回你还说咬不动。”
外婆笑笑:“那买都买了,不吃就浪费了。”
木枕溪顶着闷闷不乐的一张脸,很珍惜地把一块肉分成四口吃了。
老人家晚上睡得早,外婆回里间躺好,木枕溪拉了外间的灯绳,把餐桌上的菜暂时放到灶台上,伏在桌上写试卷,边写边注意时间。
晚上十一点,她轻轻把笔放下,进了里间,把自己的枕头塞到被子里,伪装成睡觉的假象,小声喊了句:“外婆?”
回应她的只有老人轻微的呼噜声。
木枕溪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拉灭了灯,带上了门。
离筒子楼半小时路程有个服装厂,走小路跑过去只要十分钟。木枕溪到了目的地,轻车熟路地从侧门绕了进去,车间里灯火通明。
“小木来啦。”一位大姐正踩缝纫机,一抬头,笑着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