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在于加班。”木枕溪把最后一口水果吃进肚子,站了起来。
殷笑梨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哑然,自打木枕溪搬家以后,从工作狂彻底变成了工作狂魔,不管什么时候和她说话,要么说在加班,要么说不到五句就说要去加班。
午休时间,办公室里的同事睡得东倒西歪,只有木枕溪面前的电脑还亮着,和它面前坐着的全神贯注的人一样,不知疲倦。
转眼就到了一年难得的长假——国庆节。
学校放假,公司也放假。
肖瑾做东,带着齐音去隔壁的城市玩了几天,再打道回府。木枕溪在公司上了五天班,第六天被总监勒令休息赶回了家。
回来的那天,是长假的最后一天,齐音感觉肖瑾的情绪低迷,很早就回房间了。
她在阳台抽了两支烟,自己也回客房了。
肖瑾弯下腰,将自己卧室里的保险箱打开了,和每天晚上一样,把里面的东西都取了出来。
一本相册,还有一个木质的盒子,盒子里装着零零碎碎的杂物。
她把相册翻开,里面都是木枕溪的照片,多数是高中时期的,是她用手机拍的,手机卡被注销了,相册也被删了,好在还能恢复,后来洗出来了,像素有点模糊,但肖瑾的记忆和眼睛可以将每张照片的细节和来龙去脉都补全。照片翻到后面,竟渐渐出现了清晰的,但多是侧脸,看起来像是偷拍,从二十四岁,断断续续地到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这本相册横跨了十来年,见证了木枕溪从青涩变得成熟。
肖瑾手放在木盒子上方,掌心摩挲了两下,最终没有打开,而是连带着相册一起放了回去。她背抵着床,两手抱着膝盖,睁着眼睛发了很久的呆。
咚咚。
齐音敲门。
肖瑾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关节,起身开门:“怎么了?”
齐音手里端着杯牛奶,冲她扬眉。
肖瑾接过来:“谢谢。”
说着就要关门。
齐音抬手按在门上:“需要聊会儿吗?”
肖瑾摇头。
齐音松手。
房门在她面前关上。
齐音没走,在门口站了会儿。
房门再次打开了,肖瑾端着没喝过的牛奶杯出来,盯着她不动,齐音勾了勾唇角。
五分钟后,飘窗上摆满了酒。
肖瑾熟练地开了一罐,仰头一饮而尽,头靠在墙壁,转眼看着窗外的霓虹,目光望得很远,半晌,出声道:“我明天要去找她。”
齐音慢慢地抽烟,笃定地笑道:“猜到了。你每次这副样子都是为了她。”她低头扫一眼空了的易拉罐,“少喝点。”
“你少抽点。”肖瑾说。
齐音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行,那你继续喝。”
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肖瑾克制地只喝了三罐,她不想晚上宿醉,起来头疼,明天还得去见木枕溪。
对这件事,她已经拖了很久了。木枕溪在逃避,她何尝不是在逃避,只是多出了失忆这个插曲,让她更加看清了以前云山雾罩的真相。
她和学校一个老师提前换了课,腾出了一整天的空。
十月八号,长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
肖瑾早早地起了床,画了个精致的淡妆,挑了柜子里最好看的一条长裙换上,对着镜子照了很久,不知道是在看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在通过镜子看不确定的未来。
平静地吃早餐,平静地出门,平静地开车,去木枕溪的公司楼下。她准备了一台新手机,按下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的时候手才渐渐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木枕溪在给组员开会,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震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她按了静音键,走出去接通,她没开口,等着那边说第一句话。
肖瑾道:“是我。”
木枕溪脸色陡然一变,要挂电话,那边已经提前开口道:“你先别挂。”
木枕溪迟疑了一秒,冷冷道:“有什么事吗?”
肖瑾道:“关于当年的事,我有话想和你说。”
木枕溪决绝道:“我不想听。”
她用力摁在了挂断键上,胸口剧烈起伏。
手机接着震了一下,进了一条短信,还是那个陌生号码:【我记起来了所有的事,包括当年为什么出国的真相,我只是想和你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为了避免拉黑接收不到,肖瑾呼吸急促,迅速将事先编辑好的短信粘贴发送出去。
她和木枕溪在一起的时候,木枕溪知道她喜欢听好听的话,曾经笨拙地给她写情诗,第一首诗只有三行字,她郑重写道:“我的人生中有两个太阳,一个是你,一个是外婆。”
当时肖瑾故意板着脸逗她:“我和你外婆哪个太阳更亮一点?”
木枕溪说:“你和外婆不一样。”
肖瑾执意问:“那你更喜欢外婆还是我?”
木枕溪答不出来,肖瑾便搂着她亲她耳朵,直到对方无处可躲,耳根通红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肖瑾大笑。
可是这两颗太阳都从她的天空相继坠落了。
肖瑾抬手按着自己温热的眼皮。
十年前,是她冲动之下先提的分手,是她让木枕溪滚,也是她不告而别,成了她人生中无法磨灭的浓重阴影。
她有责任和义务给木枕溪一个交代。
即使不能重新成为她的太阳,也要亲手为她拂去心上阴霾。
作者有话要说:可以坐下来开诚布公谈一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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