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顾念了些方才的情分,咬得不重,留下浅浅一排牙印,问:“知错了没有?”
她差点没被木枕溪折腾死。
木枕溪老实道:“知错了。”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下次还敢。
她真要在那时候全听肖瑾的,结束以后肖瑾还得踹她,说不准比现在踹得还重。木枕溪摸透了她口是心非的小把戏。
“我要喝水。”祖宗又发话了。
木枕溪看了看床头,杯子里是空的,她说:“我去外面给你倒。”
说着掀被下床,捡地上的衣服。
肖瑾看着她修长的四肢,赏心悦目,当即扬声说:“不准穿。”
木枕溪侧目望她,提醒道:“阳台的门没关。”
她从卧室到厨房得经过阳台,现在还是白天,保不齐会被人看到。
肖瑾立马警醒地说:“那你穿得严实一点。”
严实一点是没有的,木枕溪照例,从衣柜里挑了件宽松的长t恤,往头上一套,衣料贴身的时候她皱了下眉头,都是汗,黏在身上了。
“要洗澡吗?”她问肖瑾。
肖瑾摇头。
木枕溪神色一动,了然地出去倒水了。
肖瑾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陡然拉高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然后才噗地笑出声,一边回想一边笑,又小声啊啊啊,笑得整张床都在抖。
木枕溪接完水回来,肖瑾已经迅速恢复了镇定,被子盖到肩膀,横挑鼻子竖挑眼地瞅着木枕溪。
木枕溪扶她起来,给她喂水。
见她目光怪异,好奇地问:“怎么了?”
肖瑾夹着眉毛,煞有介事地说:“退步了。”
木枕溪说:“是吗?”
肖瑾严肃地说:“是的。”
木枕溪没戳穿她,谦虚地问道:“肖老师觉得我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肖瑾一本正经地说:“多实践,在实践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我再给你指点指点。”
木枕溪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板了板脸,应道:“好。”
又一次。
肖瑾连踹都踹不动木枕溪了,抬脚的力气都没有,只不住地在木枕溪怀里颤抖,木枕溪和往常哄她睡觉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肖瑾抖着沙哑的声音:“你、你别动。”
木枕溪见她反应这么大,心下跟着一惊,慌忙用手去探她额头,肖瑾又是一声大叫:“手,别动!”她的触觉感官被放大了无数倍,碰一下都能激起无尽的颤栗。
木枕溪僵在半空。
肖瑾喘匀了气,断断续续地说:“抱着我就行,别动,哪都别碰。”
这次她缓的时间更长,手脚酸软,到最后直接半梦半醒地睡了过去。
木枕溪等她熟睡后,开了台灯,半蹲在床前,光下细细端详女人殊丽的眉眼,指尖从她眉毛一路摸到唇角,肖瑾被她作怪的手指弄得痒痒,将脸偏向一旁,娇软红唇吐出撒娇一样的呓语。
木枕溪咬紧后槽牙,小声数落道:“刚刚还抱着我不肯撒手,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说完自己笑出声。
她故意凑近肖瑾的耳朵,开玩笑道:“我走了。”
“不走……”刚刚还躲她的肖瑾转了过来,闭着眼哼哼,一只手从被子里往外拱,大约是想拉住她,但压着手的被子太重,拱了半天拱出来一截莹白的手腕。
木枕溪失笑,将被角重新掖好,道:“我真走了。”
肖瑾依旧没睁眼,喃喃地说:“打断你腿……”
木枕溪:“……”
怕了怕了。
木枕溪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看了看床头上的闹钟,从她们回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五个小时,午饭没吃,再加上体力消耗过度,不饿才怪。
木枕溪俯身吻了吻肖瑾的唇,打算之后便去做晚饭。可在贴上去的那一刻,那缕烧得澎湃的火卷土重来,她呼吸重了重,炽热的唇舌欺进了肖瑾的牙关。
肖瑾被折腾醒了,满身是汗,尔后忽然听到一声微颤的声音。
“肖瑾……”
肖瑾晃了晃脑袋,看清面前坐着的木枕溪,确切的说,是木枕溪的侧脸,她看不到正脸。木枕溪正在看她的耳朵。
肖瑾奇怪:“怎么了?”
木枕溪轻轻抚摸着她耳后,竭力抑制住了话语里的颤抖,缓缓地开口:“你这里有个纹身,是纹身吗?”
肖瑾张了张嘴,很轻地说:“嗯。”
木枕溪道:“我的名字吗?”
肖瑾又是一句轻轻的“嗯”,是缩写,x,很小的字母,平时被长发遮挡着,轻易看不到。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身上有一个人的名字。
她想过纹在心口,或者背上,其他的地方,最后还是选了耳朵,时时能碰触到,又不会近在眼前。
想起木枕溪的时候便会摸摸耳后的名字,但重逢以后,木枕溪变成看得见摸得着的真实存在,她都快想不起来还有这个纹身了。刚刚木枕溪看她耳朵,她还疑惑对方在看什么。
“什么时候纹的?”木枕溪盯着她耳朵不放。
“二十岁生日。”肖瑾笑了笑,她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很有纪念意义。
木枕溪动作变得小心翼翼,隔着一层空气碰触着三个小小的字母:“疼吗?”
肖瑾被她这种怜惜的语气弄得很不自在,她偏了一下头,长发垂落下来,重新将纹身遮挡,别扭道:“都过去多久了,当然不疼了。”
“可是我疼。”压抑的声音从木枕溪口中传出来。
肖瑾一怔,皱起眉头。
木枕溪哽了哽喉咙:“我……心疼。”
过去的那些年,她陷在自己的泥淖里,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她什么都不知道,比起肖瑾所承受的痛苦,她所经历的又算得了什么?
肖瑾从来没有停止过爱她,她竟然会怨恨肖瑾,还怨了她这么多年。
“我怎么那么傻……我为什么会离开林城……我为什么没有想过你是被骗走的……我为什么没有给其他人留下信息,好让你找到我……我为什么会决定忘记你……我为什么不能主动一点,托人打听你的消息……为什么……为什么……”无数个为什么,是对自己的质问。木枕溪泪如泉涌,但凡她做到了任何一点,她的肖瑾都不会多受这么多年的折磨。
肖瑾叹了口气,把木枕溪的眼睛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听着她从哽咽,到失声痛哭。
其实她也有错,是她让她们的这场重逢晚了五年。
肖瑾仰起脸,吸了吸鼻子,把眼底的泪意压了回去。
至于木枕溪,发泄出来也好,发泄完了她们才会更好地在一起。有耽搁,但起码没有错过,这已经是最幸运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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