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棠在程湛兮的耳边发出了一声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满足的叹息。
程湛兮抱着她的双臂收紧。
中午依旧在程湛兮家午睡,郁清棠抱着枕头过来,熟门熟路地去她的沙发,程湛兮却拉起她的手带她到了书房。这套房子不算公摊面积130平,三室空间很宽裕,书房不小,程湛兮一般待在画室,使用率不高,空出的地方放了一张单人床,铺好了整洁松软的被褥。
郁清棠:“……”
再这样下去,她离住进程湛兮家真的不远了。
郁清棠躺在单人床上,身上盖着有阳光味道的被子,一直拉到肩膀。
程湛兮站在门口,手边是灯的开关。
“午安。”郁清棠从被子上方露出一张脸,脸庞小巧精致。
“午安。”程湛兮朝她笑了下,关了书房的灯,轻轻带上了房门。
郁清棠闭着眼睛,听到书房外的脚步声,再是卧室门关上的声音,舒眉展眼,放松地睡了过去。
床比沙发舒适得多,鼻翼的味道清新好闻,郁清棠听到闹钟响起的声音,抬手按掉,睁眼一片黑暗,身下触感柔软,被子里是那样暖和,让她不想离开被窝。
对南方人来说,冬天的被窝是最难割舍的。
郁清棠往里面窝了窝,把小半张脸也藏了进去,再次合上了眼睛。她不怕睡过头,程湛兮一定会来叫醒她。
叩叩叩——
果不其然,过了几分钟,耳旁便传来敲门声。
“郁老师,你醒了吗?”
“醒了。”郁清棠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似乎隔了一层被子。
程湛兮笑起来:“我可以进去吗?”
“请进。”
程湛兮推门进来,郁清棠还像个蚕宝宝一样窝在里面,乌黑的长发贴在雪白颈窝里,衬着淡蓝色的睡衣,温暖柔和。
程湛兮坐到床沿,指尖掠过她额头的发丝,将长发别到耳后,温柔道:“不想起?”
郁清棠小声地“嗯”了句,睫毛长长,眼睛像小鹿,无意识地释放着可怜又无辜的气息。
程湛兮抬腕看手表:“那我们再赖两分钟床?还有时间。”
郁清棠立刻闭眼,倒头就睡。
程湛兮忍俊不禁,怕惊醒她,指尖隔空抚摸她的眉眼。
两分五十九秒,程湛兮俯身靠近她耳边,轻轻地唤她:“郁清棠。”
郁清棠气息均匀。
“郁棠棠?”
郁清棠睫毛动了一下,眉头微紧,好似在和困意作斗争。
程湛兮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眸光温软,她站了起来,先去到客厅,把大门打开,再回到书房,把郁清棠从单人床上抱了起来,一直走到2101门口,才提高声音喊醒她。
郁清棠被她抱起来的时候醒了一次,认清是她以后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现下依旧迷迷瞪瞪的。
“按一下密码。”
郁清棠伸手去够密码锁,程湛兮别开眼不看。
滴——
指示灯亮,大门打开。
程湛兮把她放在玄关门口,轻声叮嘱道:“乖,去换衣服。不要穿风衣了,最近天冷,穿件厚的。”
郁清棠伸出双手,程湛兮抱了抱她。
“去吧,我在这等你。”
一股冲动驱使着她,情感暂时盖过理智,郁清棠脱口道:“进来等吧。”之后她眼底闪过懊恼等复杂神色,抿了抿薄唇,方声线较低地补充,“如果你不介意没有拖鞋的话。”
“当然不!”程湛兮立刻道。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有直接跳进去,而是一步一步地沉稳走进玄关。
郁清棠让开路。
程湛兮进了客厅,赶在郁清棠开口客套前,她说:“不用倒水了,我自己待着就行,再耽误就要迟到了。”
郁清棠向她点点头,走进了卧室。
程湛兮就在客厅活动,但她没坐下,而是一步一步丈量走过这间和她的房子布局一样的客厅。从外面看很空,她是知道的,走进来发现更空,几乎没有细节证明这是个有人生活的客厅。
程湛兮目光环视雪白墙壁,忽然微微一凝。
她走上前去,盯着一枚嵌在墙里的长钉看。一般钉在客厅墙壁的钉子都是用来挂画的,程湛兮沿着钉子的周围寻找,发现了一道和正常墙体颜色不一样的笔直印痕,基本可以确定这里之前挂了幅画,而且画框应该很沉,否则这么新的房子压不出这样的痕印。
她挂了什么画?那幅画现在又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钉子不取下来?
郁清棠从卧室出来,程湛兮端坐在沙发上,双手规矩放在膝盖。
郁清棠换了件深灰色的大衣,衣服厚实,衬得她整个人越发娇小,明明她只比自己矮了几厘米。程湛兮总有一种想把她抱进怀里藏起来的冲动,和情欲无关,只是一种源于内心的独占欲。
郁清棠看着她眸色深暗的眼睛,说:“走吗?”
程湛兮站起来,说:“走。”
出门前,程湛兮回头看了一眼那枚长钉,故作不经意问道:“郁老师客厅之前是有幅画吗?”
郁清棠握着门把的动作一顿,说:“是。”
“怎么取下来了?”
“我把它挂到卧室去了。”
“你很喜欢那幅画吗?”
“嗯。”郁清棠关上了大门。
程湛兮笑笑,不再接话。
她心里同时打翻了十七八缸醋,郁清棠不是说对画一般般吗?是哪个画家,他/她何德何能能进郁清棠的卧室,自己的画还没进去呢!白送她都不要!这个画家最好还活着,有空她亲自去见一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程湛兮转过脸,郁清棠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往下撇。
郁清棠拉拉她的袖子。
程湛兮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神色如常道:“怎么了?”
“电梯到了。”
程湛兮牵起郁清棠的手走进去,自然探入她的指缝,和她十指相扣。
她站在下行的电梯里,微笑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字,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一幅画而已。
叮——
电梯下行到一楼,两人走了出来,程湛兮面色绷紧。
怎么办?还是好气!
一楼值班前台小姐姐吓了一跳。
怎么今天两个人反过来了?
她连招呼都忘记打,郁清棠主动向她点了点头,她才说:“两位下午好。”
程湛兮点点头。
郁清棠再迟钝也发现程湛兮情绪不对了,她边走路边看她,程湛兮就一直低头看着地面,像生气,又像是委屈。
“你怎么了?”她主动停下来,问道。
程湛兮抬起一双眼圈微红的眼睛,声音的委屈意味更浓:“你卧室里到底挂的谁的画?”
郁清棠有种自己不说她可能要哭出来的预感,对于一个听到恐怖片名字都能吓哭的女人来说,不要挑战她的眼泪阈值才是正确的选择。
郁清棠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说:“你的。”
程湛兮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郁清棠重复:“你的画,《暴风雪》。”
程湛兮的眼泪还是掉了出来,轻微哽咽道:“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生那么久的气……”
郁清棠心说我怎么知道你会为这种事情生气?
但她没有开口,只是用手帮程湛兮把眼泪擦掉了,心中柔情更甚:“我错了,别哭了,妆都要花了。”
程湛兮哭哭啼啼地说:“我化的防水妆。”
这句话一出来,两个人都笑了。
程湛兮也不好再哭,还有点迟来的窘迫,耳根发红。
郁清棠摸了摸她软软的耳朵。
收拾了情绪,两人再一起出发。
原来她的《暴风雪》是被郁清棠拍下了,程湛兮越来越有种缘分天注定的感觉,再多的巧合,只要放在郁清棠身上,她都可以接受,这就是月老死死绑在她们身上的红线。
她为什么要把《暴风雪》收进卧室?是想睡觉也看着,还是单纯不想让自己看见?
小乌龙过后,程湛兮开始思考这件事情。
下午第二节,七班体育课。
程湛兮提早到了操场,那班孩子们也是十分积极,刚打预备铃,人数差不多到齐了,三五成群嘻嘻哈哈地聊天,还有女生把程湛兮围在中间,叽叽喳喳,聊八卦。程湛兮年纪轻,心态更轻,和她们聊天都没什么代沟。
上课铃响,程湛兮执起哨子。
“嘟——!”
方才还懒懒散散的学生听到哨声,集合列队,腰背挺直。
程湛兮用的是学校统一下发的哨子,郁清棠送的银哨那么宝贵,怎么能随便吹。
同时她把郁清棠送的哨子挂在脖子上,和上午一样,大衣未扣,银哨贴着里边的黑色毛衣,很是显眼。
她上了半节体育课,在同学们面前抬头挺胸地走过十几遍,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她身上的玄机。
程老师很失望。
程湛兮专门挑了个面对学生的角度,拿起领口挂着的银哨,吹了一下。
“嘟——!”
声音更亮,更清脆。
童菲菲闻声看过来了,她的嘴巴动了。
程湛兮饱含期待地看着她。
童菲菲果然没有辜负程湛兮的期待,哇了声,说:“程老师,你胸前挂着的原来也是哨子啊。”
程湛兮把哨子亮出来给所有人看:“好看吗?”
大家都很喜爱她,纷纷星星眼捧场:“好看——”
“好听吗?”
“好听——”
程湛兮微微一笑,说:“郁老师送给我的。”,,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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