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湛兮看着郁清棠的右手,郁清棠循视线低头,把自己的手收进了上衣口袋。
程湛兮:“……”
衣帽间里,程湛兮试图委婉,道:“要不我们中午不去吃饭了?”
郁清棠面容平静地道:“比早上起来的时候好多了,待会儿应该能完全恢复。”
她的锻炼不是没有效果的,昨晚足足坚持了三个小时,虽然不是一直在用。
而听到她回答的程湛兮心情更复杂了。
现在都手抖成这样,刚起来那会儿得是什么样子?
她是不是太过分了?程湛兮深深地反思自己。
郁清棠心里不自在得厉害,面上没有波澜地跳过这个话题:“你想穿什么?我给你拿。”
程湛兮指了一身:“薄荷绿那件。”
到车库,郁清棠还逞强地要去开车,被程湛兮给制止了:“我来吧。”
郁清棠乖乖坐进了副驾驶。
两人一块抵达了吃饭的餐厅,里面坐着程爸程妈和程哥哥。
郁清棠左手持勺,舀着碗里浓白的鲫鱼汤。
宋青柔关怀道:“小棠怎么光喝汤,多吃点菜,你太瘦了,多长点肉才健康。”
说着用公筷给她夹了一筷醉鸡。
郁清棠道:“谢谢阿姨。”
宋青柔转脸看程湛兮,轻斥道:“你也多给媳妇儿夹菜,光顾着自己吃。”
程湛兮笑笑,背下这口黑锅,道:“我错了。”
郁清棠看了程湛兮一眼,把头低下。
一顿饭在总体愉悦的气氛下用完了,除了程湛兮偶尔被宋青柔吐槽不够体贴以外。
用完餐回去,郁清棠神情自责。
程湛兮摸摸郁清棠的脑袋,道:“非要论的话,你的手是我弄成这样的,怪我,是我一直缠着你。”
郁清棠抬起头,不赞成道:“明明是我色令智昏。”
程湛兮眼睛一亮:“你什么?”
“什么什么?”
“你说的那个词语。”
“色令智昏。”
程湛兮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道:“我喜欢你迷恋我的样子。”
所以昨晚她见郁清棠伏在她身上,神情痴迷,时而涌现的疯狂之色,汗水从额前滑下,她才抚着郁清棠汗湿的脸,不许她离开。爱是相互的,性也是一样,她们从身到心,都是最契合彼此的那个人。
郁清棠坚定道:“我会继续锻炼的。”
一个月不行就三个月,三个月不行就一年,迟早有一天她能摆脱手抖。
如果程湛兮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说一声“志向远大”。
翌日便是订婚宴,两人当夜睡得很早,大清早起来让化妆师化好精致的淡妆,换上剪裁合身的长裙,启程去了酒店。
长长的红毯一眼看不到尽头,郁清棠挽着程湛兮的胳膊从门口走进来,宴会厅端着香槟的宾客们停下交流声,驻足望去。
程湛兮一身斜肩黑色礼裙,从容优雅,又添了一丝冷艳。
郁清棠则身穿白色收腰长裙,衬得身材高挑,自带仙气,右肩别出心裁地搭配了黑色丝带设计,和身边的程湛兮愈发登对。
程颐三人站在红毯尽头的左侧,卫庭玉拖着病体,也立在右侧。
无论过程如何,他达到了他的目的,为了维护这份成果,他今天必须出现。
程湛兮和郁清棠的手分别放到了两位父亲掌中,
郁清棠体温偏低,触到卫庭玉的掌心仍不免冰了一下。她抬起眼睑,看向面前陌生极了的男人,卫庭玉为了气色好看,有专人替他上妆,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依稀能瞥见年轻时的翩翩风采。
卫庭玉没有看她,和程颐互视一眼,分别牵着女儿上了台。
两位家长分别讲话,说一说自家孩子,夸一夸对方的孩子,把自家孩子托付给对方,程颐情真意切,卫庭玉也演得逼真。
郁清棠在他身边听得恍惚。
如无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她今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卫庭玉那里听到这些话。
他就要死了。
挽住自己胳膊的手臂力度忽然收紧,卫庭玉流畅的演讲停顿了半秒,旋即若无其事地接了下去:“我的女儿,我希望她一辈子快乐无忧……”
下了台,卫庭玉低头看了眼郁清棠的手,再看了眼郁清棠。
卫庭玉虽病入膏肓,但他的瞳仁依旧乌黑而清澈,岁月带走了他的青春,但没有带走他的眼神。
郁清棠松开手,站在他身边,没有开口。
程湛兮担忧地看过来。
郁清棠抬眸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订婚宴按部就班,卫庭玉以病体不堪不由,退了席回去休息。卫庭玉回去了,还有她几个献殷勤的叔伯,争着充当郁清棠的家长。
程湛兮和郁清棠满场走动,郁清棠的杯子里除了第一杯是酒,后来倒的都是清水。
程湛兮坐在轿车后座里,拉过郁清棠的手,和自己的左手摆在一起,看她们俩同款的订婚戒指,情不自禁地弯起眼眉。
比女朋友更进一步了,现在是未婚妻。
程湛兮把后座的灯打开,举起手机道:“我拍个照。”
她把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发到了朋友圈,朋友们纷纷评论“嗝,饱了”“快逃!”“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新鲜的狗粮走来了”。
程湛兮点开自己的微信头像,是两枚钻戒,她曾经把三枚钻戒放在一起,设成了头像,想纪念一下并且炫耀独特的求婚。但是收到不止一条私聊问为什么会有三枚钻戒,程湛兮虽然爱秀,但是不想麻烦地挨个解释,换回了两枚。
两人回泗城前先寄了一个大包裹,里面装的是喜糖。
办公室老师人手一份,教导主任,一楼值班轮岗的两位前台小姐姐,小区门卫,郁清棠老城区家那边的邻居……最不能漏掉的就是七班的同学们了,童菲菲在郁清棠休假回来以后被叫去了办公室。
童菲菲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郁老师。”
郁清棠说:“请进。”
童菲菲一不是班干部,二没有犯错,三成绩平稳,所以她出现在这里是有点懵逼的。
她看着郁清棠放下钢笔,从办公桌后面拖出了一个蛇皮袋。
“?”童菲菲指了指自己。
郁清棠点点头,淡道:“把这个拿回去吧。”
童菲菲拎了一下,嚯,还挺沉。
这是要让自己卷铺盖回家的意思吗?
童菲菲:“我可以拉开看看吗?”
郁清棠语气还是淡淡的,说:“可以。”
童菲菲把拉链一拉,往里一看,五官刷一下绽开了,眉开眼笑。
童菲菲:“嚯!这什么呀?”明知故问。
“喜糖。”郁清棠笑着说,“拿回去分给七班的同学们,你知道他们都在哪个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