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抬眼看向徐以寒,电脑屏幕黑了,办公室里只亮着一盏惨白的台灯,映着方文的半边脸,他的脸半晦半明,显得严肃而冷酷。
“徐总,”方文说,“我如果也去写文,‘润色’的事会被扒出来的。”
徐以寒无所谓地耸肩:“这件事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谁都不承认,他们能怎么扒?没证据的。”
方文沉默几秒,说:“也是。”
“好了,下班,这事儿弄完我也就放心了,”徐以寒顿了顿,又问,“你真的不想当作者?”
他的确是有些好奇,再加上心情好,就漫不经心地追问了这一句。他觉得方文应该是想要写文的,毕竟这人可是因为看连大学毕业证都没有拿到,这得多大瘾?而且方文也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他既然能指导作者写文,肯定也能自己写。
方文背起他那皱巴巴的双肩包,忽然直视徐以寒:“徐总,我不想写。”
徐以寒挑眉:“为什么?”
“因为我写不好,”方文站在徐以寒面前,神情肃然,“您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当你看到某部作品,你意识到自己这辈子都写不出这样的东西——你确凿无疑地知道,自己写不出来。”
徐以寒笑笑:“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挺沮丧的。”
“这不是文笔的问题,也不是遣词造句的问题,这是——就像我第一次读无心爱良夜的《Ten》,看到她写那些地下乐队,你知道她是怎么写的吗,‘烟火般的生命’——我怎么也忘不了这个比喻,也可能是那会儿我读书太少吧,”方文的声音越来越重,“那些文学作品拓展了我的生命,很多我生命里存在的东西是我读了书才意识到的,有时候我觉得不是我读文字,而是文字在塑造我启蒙我——所以我没法写,我写不出有价值的意义,我不想làng费文字。”
徐以寒愣了片刻,说:“你看网络看得这么真情实感啊。”
方文笑了笑,没有回答。
两人一同乘电梯下楼,一楼的自动贩售机上有一块LED屏,上面正播放着蟹脚直播的广告,身穿红色波点超短裙的漂亮女孩儿蹦蹦跳跳:“好吃好看又好玩,蟹脚直播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