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说,就这么着吧。
走一步算一步,起码现在六爷还稀罕他不是?
一直在观察方伊池的阿清心里一沉,见他眸色黯然,神情却越发坚定,便知道他钻了牛角尖。起先若还有三分能劝动他的可能,此时就是一分也不剩,怕是贺家的老爷子再反对,方伊池都能硬着头皮嫁进贺家的门。
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这回服务生手里端的是装着热毛巾的瓷盘。贺作舟跟在他们身后进来,自然地站在方伊池身后,有意无意地去捏他的脸颊。
方伊池发着呆,毫无反应。
贺作舟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出了异样,弯腰扳正他的脸,狐疑道:“还气着呢?”
“不就是叫了你一声‘小挨刀的’。”六爷难得哄人服软,还遇上个油盐不进的方伊池,真是白瞎了一腔温柔,因着人家根本没听进去!
“行,以后不叫。”贺作舟拎起热毛巾擦手,擦完,换新的给自家太太擦眼角,总觉得他眼尾微红,像是胭脂没擦净,瞧着楚楚可怜的模样,又仿佛哭过,“小凤凰,你这怎么茬儿啊?”
方伊池偏头看看贺作舟,伸手把毛巾推开,自个儿拿了替六爷擦脸,擦完又认认真真地去整理六爷的衣领,最后还帮着把西装的纽扣解了。
“嘛呢?”事出反常必有妖,贺作舟一把攥住他细细的手腕子,警惕道,“你不想嫁给我了?”
方伊池撩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一眼贺作舟,眼神似嗔似怨:“我虽然只是个服务生,身世也不好,但答应了人的事儿,总不会反悔,再说……”他没把领证的事说出口,但眼瞅着六爷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的。
“你接着说。”贺作舟强按住心头的不安。
方伊池的手垂下来,规规矩矩摆在膝头,半截露出袖口的指尖白如嫩笋,随着沉默的蔓延,微微颤抖。
“六爷,您是明白人。”
贺作舟提心吊胆等了好半晌,就等来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差点没给气笑了:“小凤凰,你可真是夸我。”
他搁在膝头的手瞬间握成了拳:“咱不谈眼下的事儿,咱看得远些。”
“成,你说。”贺作舟拖来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
“眼么前的事儿没什么好说的,咱说以后的日子。”方伊池的拳头攥得更紧了,压抑着嗓音里的颤抖,人也跟着摇晃了几下,完全没发现自己说了车轱辘话,“若是以后您不爱搭理我了,想把我打发走,那咱就直接和离。”
“您别要我的命成不?”
方伊池脖子一梗,硬着头皮说:“我怕死的。”
话说完,屋里静了足足一分钟。
作者有话说:贺老六:今天好不容易出场,结果被小凤凰气死了:) 池:qaq……解释一下哈,设定上的地位顺序大概是太太>姨太太>男妻>能生的男妻……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这么设定啦,所以池和阿清的恐惧是正常的,别人家里的男妻死的死伤的伤,而且前文提到过,贺老六的姐姐也是男妻所生,然后他死掉了。具体的后文会说的。
第三十七 休夫
阿清是被他的直白吓的,贺作舟纯粹是气的。
贺六爷恨不得把这小祖宗直接扛回家按在床上,扒了裤子痛痛快快地揍一顿,把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揍走:“方伊池,你说你安的什么心?先夸我,再提要求,就是骂我会变心?”
方伊池啰里八唆说了那么一堆掩饰性的漂亮话,一下子被戳穿,面儿上通红,气势平白矮了三分,嗓音瞬间软了不少,哼哼唧唧的,都有点像撒娇了:“六爷,您讲讲道理。”
“小凤凰,你讲讲道理行不行?”贺作舟哭笑不得地呛回去,“敢情你觉得我会变心,现在就瞅我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不……不是的。”
“还不是的。”贺作舟抬手把他拉到怀里,对着屁股狠狠拍了两下,都不避讳阿清,臊得方伊池嗷嗷叫。
“六爷,您怎么跟玩儿似的?”
“不能够啊,方伊池。”贺六爷抬起的手,终究落不下去第三下,改为搂着他的腰,“你可不能把我跟你的事儿和玩儿画等号。”
“你是我的小凤凰,要一辈子在我这儿搭窝的。”贺作舟说着,把他的小手按在了心口,见方伊池动容,又眯着眼睛把凉丝丝的手指往下按。
方伊池像受惊的小麻雀,夹着翅膀一弹一弹地往边上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