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个得了绝症的人买地,还为了一个得了绝症的人连家产都不要了,贺作舟这是在犯浑。
千万种情绪一齐涌到方伊池心头,堵得他眼泪珠子扑簌簌往外冒。
贺作舟见不得他哭,火气全消,凑过去手忙脚乱地替小凤凰擦眼泪:“多大点事!你爷们儿不差这点钱。”
方伊池哭得一抽一抽的:“先生……先生傻!”
“屁!”贺作舟忍不住呛回去。
他瞬间又挤出一行泪。
贺六爷受不了了,丢了帕子苦笑:“得,我傻。不过你倒是得给我说明白,我买块地,怎么就傻了?”
“您不明白?”方伊池又气又急,觉得事到如今,贺作舟再隐瞒就太过分了,当即把人往外一推,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满是折痕的纸片子。
他攥着药方,笑得比哭还难看:“先生,别瞒着了,我都知道了。”
贺作舟此刻再迟钝,也看出方伊池情绪不正常,眉头缓缓皱起:“你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方伊池猛地提高了嗓音,跪在沙发上,不停地甩着药方子,“白纸黑字,上面写着呢!”
“写什么了?”
“白喉!”方伊池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这两个字儿喊了出来,继而像是脱了力,颓然栽回沙发,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绝症……严医生把药方落我这儿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
“我不知道这病能撑多久,就记得以前人家提起,都说治不好。”
“……”
“我琢磨着,就算您再稀罕我,也不能为了我不顾以后的事儿。”
“……”
“我找阿清,就是想学学勾引人的法子,好在死之前帮您争一争家产。”
“……”
“我没什么旁的本事,也帮不了您更多的事儿。”方伊池一口气说到这里,反倒没那么难过了。
这么些天,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他哭过、怨过、崩溃过,最后撑着他强颜欢笑苟活至今的,就是帮六爷争家产这一件事。
如今话说开了,刺眼的药方飘落在他们之间,一切都应该做个了结了。
方伊池悲哀地勾起唇角,早就没了哭的劲儿,手却搁在了领口,颤抖着拽纽扣:“咱来一回吧,彻彻底底地做回苦命鸳鸯,我也不晓得自个儿能不能活到帮您夺回家产那一天,但总归……总归要试试,对不对?”
“等会儿。”沉默许久的贺作舟神情怪异地打断了他,先按住方伊池扒纽扣的手,再拾起皱皱巴巴的药方子,片刻后倒吸一口冷气。
“他妈的严仁渐,老子就该一枪崩了你!”贺作舟看着纸上模模糊糊的“白喉”两个字,眼前一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贺作舟:气死了,想骂人,但是舍不得骂小凤凰,只能憋出几个点儿:) 因为快写到了,所以再预警一下,本文是生子文,注意避雷。
第五十七章 要死
原来严仁渐前几日说找不到的药方子被小凤凰拾走了。
他不仅拾走了,还误以为自己得了上面写的病!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方伊池拼了命地要家法,怪不得他就算被误解也要上平安饭店找阿清,敢情症结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