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崇靠了过来,嘴唇在方以撒的伤疤上落下亲亲一吻,然后又吻了吻他的额头。
“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方以撒在这句话里听到了鼻音,他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贺崇这样的男人,这种失态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可是额头上的吻又告诉他,他没有听错,贺崇是真的失态了,贺崇紧紧抱住方以撒,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他的额头,将他几乎是包裹在了怀抱里。
男人宽厚的肩膀和有力的双臂下蓄满了雄性的力量,他有足够的能力能够保护他,疼爱他。
“都交给我,以撒。”
*
贺崇开始频繁地去医院,既然已经被于嬷嬷察觉,他干脆把于嬷嬷的事情都接了手,安排医生,转病房,安排人来给于嬷嬷做思想工作……陈术休完带薪假期回来,又被安排回公司坐镇,他一整天在公司里都没看到贺崇的影子,周媛把贺崇的工作全堆在了他的桌上,让他有些炸毛。
“唐明皇就这样撂挑子不做了?还要不要江山了?”
周媛根本没心情开笑:“以撒那边情况不太好,贺董走不开。”
陈术问:“老太太又不吃药了?”
周媛摇头:“是病情恶化了。”
于嬷嬷的心绞痛越发频繁,排尿也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在闹着要出院的两天后,因为病痛的折磨,不得不重新按照医生的安排进行治疗,可是她依然固执地不转病房,方以撒来劝,她却根本不想听,方以撒担心打扰于嬷嬷,于嬷嬷又不让他走,方以撒只有搬了一个凳子,坐在离于嬷嬷病床不远的地方守着她。
于嬷嬷一刻不离地盯着他,就怕他又和贺崇见面,她却不知道,贺崇就在门外,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考虑到于嬷嬷的身体,贺崇从不正面和于嬷嬷见面,他听方以撒说过,于嬷嬷年纪大了,记性不大好,精力也不太行,这样的老人,固执往往只是一时,贺崇打算等于嬷嬷的戒备心消除了,贺崇打算再去见于嬷嬷。
可是在门口呆了几天,贺崇却意外地发现这个老太太的脑子十分灵活,记忆力也是相当好,逻辑能力一流。
她甚至还对方以撒说:”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人在门口晃来晃去就是为了博得我的好感,没用!他们就是花言巧语在前,刀子在后。“
等于嬷嬷休息了,贺崇才有机会和方以撒聊聊。
他问方以撒:“你上次说于嬷嬷年纪大了,记性很差,还经常说一些前后矛盾的话,我怎么感觉老太太记忆力和逻辑能力都相当棒呢?“
方以撒也没心思注意这些,也不明白贺崇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一句:“就是记忆力很差啊,我小时候的事情,她一直说得很含糊,一会儿说我爸爸是老师,一会儿说我爸爸是小学老师,以前说我们家门口有大水塘,后来又说我住在院子里。”
贺崇问:“这些都是你小时候被捡到的时候告诉于嬷嬷的?然后后来你经常发烧,这些事情都记不太清了,于嬷嬷又告诉你的?”
方以撒点头:“对,就是这样,于嬷嬷后来还和一个街坊说过我不是被拐卖,是被我的叔公扔了,然后我第二天问她,她反问我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甚至不记得自己昨天见过了那个街坊,这个记性我也是服了。”
“这样吗?”
听到方以撒的回答,贺崇心里的疑问更多了,事关方以撒的事情,于嬷嬷都能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她却连果篮里有几个香蕉,谁在什么时候吃了,都记得一清二楚。
贺崇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为什么一向精明的老太太在方以撒的身世上这么糊涂?还是她是故意糊涂的——
比如,方以撒的身世,其实不是她所说的那样?
Chapter 31
这些贺崇都没在方以撒面前提过,也没有往深处想,最坏的可能是方以撒是被遗弃的,但这不是目前面临的最大的问题,贺崇更担心的是于嬷嬷的情况。
于嬷嬷的身体状况日益下降,她仍旧不肯转病房,医生劝过,方以撒劝过,陈术劝过,甚至连隔壁病床的病友也劝过,却被于嬷嬷一句“我要是死在那里了,今天就是我见以撒的最后一面”堵得无话可说。
比起各种药物器械,也许多看方以撒一眼,更能让于嬷嬷的伤痛减轻一些。
方以撒在于嬷嬷的病床边支了一张行军床,就在旁边休息,除了去洗澡上卫生间,其余时间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