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栖松去剿匪,并不是大张旗鼓去的。
“老三不可能明着违抗命令,他还是会去。”封栖松对千山说,“陈北斗一定对他做出了许诺,保证他不会死在马匪窝里。”
千山深以为然:“陈北斗是个人精,知道不给三爷点好处,他是不会上战场的。”
“所以我们跟着他,才能找到陈北斗和马匪勾结的证据。”
“只是小少爷那里……”千山犹豫了。
封栖松回头看了一眼卧房,白鹤眠蜷缩在被子底下,呼吸很轻很浅,还在熟睡。他的心柔软下来,五脏六腑都涌起了温柔的爱意。
摊开在桌上的电报被风吹起一个角。
电报是拍给封卧柏的,正经的那份肯定已经送去了陈家,封栖松拿到的,是内线截获的翻版。
封栖松知道白鹤眠聪慧,他昨天下午只看了手拿电报的警卫员一眼,就忽然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饭也不吃,话也不说,抱着相片睡到了现在。
“我留了一队警卫员在家。”封栖松斟酌道,“你也留下。”
“二爷?”千山猛地抬眼,“这……”
“鹤眠身边得有个人照应。”封栖松抬起手,制止千山继续说下去,“陈北斗这个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对我的死肯定有怀疑。”
“二爷,您是说……?”千山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封栖松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回头看了一眼白鹤眠,见他尚未有醒来的迹象,才开口:“你心里有数就好。”
千山仍旧惊疑不定。
封栖松却又恢复了原本的淡然,仿佛刚刚聊起剿匪的人不是他:“照片洗出来了吗?”
“照……照片?”
“鹤眠昨天选的那张,”封栖松叹了口气,“说是要挂在卧房里。”
千山恍然大悟:“洗好了,照相馆那边在挑相框呢,装好了就给您送过来。”
“也不必给我,鹤眠喜欢就好。”封栖松走到床边,把白鹤眠伸到被子外的脚塞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若是过年……”
封栖松顿了顿,眉头一挑:“我得回来陪他过年。”
尚在睡梦中的白鹤眠仿佛听见了封二哥的承诺,紧蹙的眉头舒展开了些许。
白鹤眠还真就梦到了封栖松。
他的回忆宛如海绵里的水,压一压,才能断断续续地流出来。
“你是封老三吗?”他听见少年时的自己问。
抱住他的封栖松轮廓还有青涩的痕迹,垂着眸子,眼角的泪痣被细纹吞没大半。
封二哥在笑,白鹤眠心想。
“我不是,我叫……”封栖松摇头,看上去很淡然,但是手臂紧绷的弧度出卖了他。
“你不是?”白鹤眠失望地挣开封栖松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