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筠不曾逃学,也不参与同学的课余活动,听他的话,像磕开一枚未熟的核桃,窥见一丝涩青的青春气味,诱得他心生向往,盼望他再多说一些,“演唱会——谁的?”
“很多啊……”齐谨逸想了想,报出一些耳熟能详的人名,又问:“你没听过演唱会?”
他原觉得凌子筠作为新生代,没去飙车夜蒲就已很难得,不想他简直像在过退休生活。
“没有。”凌子筠想起散落在飘窗上的cd,撇撇嘴,大口灌下冰凉的生啤,有些羡慕齐谨逸,“怎么你们的十七岁都这么有趣,我就都只有读书。”
说得老气横秋。齐谨逸笑了一声,伸手去揉他的头,思索片刻,没说带他去听演唱会,却说:“没事,等等带你去翻圣安华,体验人生。”
店里有些闷热,凌子筠解开领口的纽扣,白瓷一样的锁骨正对着齐谨逸。他咬着酒罐的边沿,一双眼抬起来望他,心里蠢蠢欲动,“……非法入侵,被校警抓到怎么办?”
他的眼真是太诱人,齐谨逸竟被他望得有些不自在,垂眼喝了一口可乐,才找回自己的镇静,拿些话来讲笑:“——那就跑啊,你别吃太多,等等跑不动。”
凌子筠送白眼给他,知他在说笑,却不知为何心里只有兴奋期待,没有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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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店客源颇多,桌子空了又满,齐谨逸并不饿,象征性地陪凌子筠吃了半盘肉,就搁了筷子,视线放在小孩身上。被他说中,凌子筠的确是眼睛大肚子小,没吃多少就饱了,又不好意思再浪费,便假装休息,小口地喝着啤酒,看着邻桌的人拼酒划拳。
他们二人生得出众,放在人群中也足够打眼。有闲下来的服务生倚着柜台,注意到他们二人的视线走向,小声地跟同事猜着他们的关系。
他们聊得兴起,天马行空地乱猜,其中一句正好卡在店内音乐换歌的空白间隙,不偏不倚地穿过热闹人声,传到了齐谨逸的耳朵里——“这么宠,说不定是恋人……”
齐谨逸寻声望过去,聚作一堆的服务生立刻推搡着作鸟兽散,欲盖弥彰地去后厨催菜。
他心里觉得好笑,又把视线转回小孩身上,看着凌子筠线条流畅的脖颈,心想这话要是给他听见,肯定又要抓住他冷嘲热讽一番。想到小孩炸起毛,眼神凌人的样子,齐谨逸没忍住,低低地笑了几声。
凌子筠听见他的笑声,一脸莫名其妙地看过来,“怎么了?”
对上他的眼,齐谨逸一瞬失语。
只是普通的某夜,店内人声嘈杂,骨汤香气浓郁,顶上白灯冷照,身下坐着不过塑料椅,并不足够诗意也不足够美,可凌子筠表情疑惑,眨了眨眼,扇动的长睫如蝴蝶振翅,卷乱一路气流,摧枯拉朽地冲进他的心中,引发一场混沌飓风。
脑中涌进那晚小孩钻进自己怀里安睡的画面,跟齐骁的话掺在一起,又混入了服务生的猜测——他扯松领带,他坐在副驾,他冷眼讽笑,他乖顺垂眼——帧帧幕幕,纷纷杂杂,最后定格在小孩望着海面失神的侧脸。
“……没什么。”齐谨逸站起身,避开凌子筠的视线,“是不是吃饱了,去圣安华?”
凌子筠仍记挂着未吃完的几盘肉,听见他的话,如释重负地搁下筷子,勾着嘴角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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