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至此再无话,一前一后踩着夜色回到宿舍大楼。林椰要脱下羽绒服还给江敛,后者不假辞色地拧眉,“出了一身汗,洗了再还给我。”
林椰抱着羽绒服回宿舍,夏冬蝉躺在沙发上玩魔方,听见动静抬起脸来,当即就愣住,“你这是刚从哪里回来,流了这么多汗?”
林椰抬手拨了拨额前汗湿的碎发,语气随意:“刚从楼下跑完圈回来。”
夏冬蝉迟疑着点头,不再多问。
大汗淋漓的后背已经被冷风吹得冰凉,林椰丢下衣服去浴室洗澡,将热水打到底仍觉得不够热。
身体先后在汗流不止的高温和寒夜低温里滚过,林椰早已疲惫不堪,洗过澡后爬上床闭眼。竟然也在宿舍没熄灯的情况下,极快地堕入深度睡眠里。
早晨林椰没能从床上爬起来。
闹钟坚持不懈地响,夏冬蝉过来替他关闹钟,叫他起床。林椰头痛欲裂地睁眼,“我不去了,你帮我请个假。”
夏冬蝉说好,片刻后就与其他室友先出门了。
宿舍内空了下来,林椰爬下床吃感冒药,又抱起夏冬蝉床上的被子丢到自己上铺。
到底不是小姑娘的多病体质。他盖着两床被子睡了一觉,醒来时捂出满身大汗。除去喉咙发声仍是嘶哑难听,感冒已经好了大半。
林椰下床刷牙冲澡,握着牙刷立在洗脸池前时,还半耷着眼皮在想,昨晚大概是睡糊涂了,竟然梦见程迟和祁缓在教室里做,他和江敛躲在窗帘后互打手枪。
弯腰吐出一口牙膏沫后,他的脑子才悠悠转过来。原来那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也是造成他感冒的罪魁祸首。
这个年龄的男孩互相帮助算不得什么惊世骇俗的画面,林椰在公司住宿舍时,室友们偶尔被他撞见围坐在电脑前,对着视频互相打手枪,不仅不会不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地向他发出邀请,要不要一起来。
往往那个时候,林椰总是扫一眼视频里年轻性感的女人,相当客气地回答:“不了,我还要去练习室。”
他甚至一度有些想不明白,同性间这些过分亲昵的事情,为什么往往直男们做起来更加大方自然,而他们这类人,反而才会真正对这些事唯恐避之不及。
江敛不是第一个与他互相做这种事的人,他的前男友才是。以至于林椰心中庆幸,有前男友的例子在先,至少他也能像个成熟的过来人,不会轻易在江敛面前露怯。
不过,林椰放下漱口杯和牙刷,转身去取晾在阳台上的毛巾,他总下意识地觉得,与江敛做这种事情,和与前男友做这种事情,本质上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至于是哪里不一样,林椰自己也说不上来。他想了想,在拎着毛巾踏入浴室内的那一刻,草率地下定结论。
大概不一样的是,前男友那是还算他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可是江敛对于他而言,是没有任何关系的竞争对手。
十分钟后,林椰满身清爽地走出浴室,从衣柜里翻出另一件吊牌未拆的白色羽绒服换上。
他叼着超市里买的黄油面包,绕远路将江敛的黑色羽绒服送到干洗店,然后才折回位于干洗店和宿舍楼中间的训练楼。
岛上已经恢复供电,走廊两侧的教室里飘出风格各异的音乐声。林椰羽绒服拉到领口最高处,双手插入上衣口袋,戴着兜帽低头走入A班教室。
A组另五人围坐在教室后方讨论队形的优化,温免最先从镜子里瞥见他,以为是隔壁教室全副伪装过来刺探敌情的间谍,起身绕行到他身后,抬起臂弯勾住他的脖颈,“哪个组的?捂这么严实?”
颜常非替林椰答:“我们组的。”
温免这才认出林椰来,干笑一声拉过他在自己身旁坐下,“你不是请假了吗?”
林椰扯唇一笑,哑声道:“身残志坚。”
对面的祁缓咋舌,“你声音怎么成这样了?昨晚干嘛去了?”
林椰微顿,下意识地瞥向身侧神色如常的江敛,用同样的借口搪塞过去:“下楼跑圈冻感冒了。”
众人不疑有他。
颜常非率先起立拍手道:“既然林椰来了,那我们还是把昨晚停电前的队形变换再练练吧。”
其他人并无异议,纷纷响应号召起立,林椰亦起身去窗台边脱羽绒服。昨晚半开半闭的窗帘此时已经被人完全拉开,林椰勾下衣服上的拉链,余光扫见江敛站在他身边摘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