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口附近,铁笼已经扎好了。
很快,第一个铁笼被装填完毕,十几人抓着铁丝,喊着一二三,把笼子推下水。
第二个、第三个……等第七个铁笼子下饺子似的落水之后,溃口处的水势终于减缓。
河流中间的部分,人力不能及,大家把装好的铁笼子推上挖掘机的铲斗,再由人工操作,把铲斗中的沙包和铁笼子推入河水之中……
整整8小时不眠不休的作业,到中午11点,缺口终于被沙包组成的屏障成功堵住。为了加固工程,又在沙包的外围,打下了一排深入河床的木桩。
缺口的每一处都检查之后,这一晚的抢险工作,终于鸣金收兵。
没有人说话。
年轻的战士们直接在堤岸的泥地上,在没有抛投完的沙包上或躺或坐地睡着了。
他们实在太累了。
半小时后,随军的医疗兵上了堤岸给战士们医诊,一车热腾腾的盒饭也送了过来。
陆青崖拿矿泉水洗了一把脸,清醒了些,站起身到堤岸上去巡视。
关逸阳恢复得快,已经端着盒饭生龙活虎地跟李昊聊起来了天,虽然多半是他叽里呱啦一大串,李昊才回他一个“嗯”字。
再往前看,虞川手里拿着帽子,整个人死鱼一样地摊在沙包上。
陆青崖走过去,拿沾着泥水的靴子踢了踢他小腿:笑问:“还站得起来吧?”
虞川丢给他一个“当我死了”的眼神。
“那边有盒饭,过去领一盒,吃点热的,去车上休息休息。”
虞川“嗯”了声。
陆青崖又继续往前走,却见一个医疗兵正在往姚旭手掌心里上药。
“怎么了?”
“没事……”
陆青崖蹲下身去一看,姚旭的手掌肿得老高,满是铁丝笼勒出来的血痕。
“没戴手套?”
“之前那副磨烂了,没时间去拿新的……”
医疗兵说:“他体力透支太严重了,刚给他兑了点儿葡萄糖。”
陆青崖拍他脑袋,“下回拼的时候,也注意点儿自己情况。”
“陆队你不也带头冲在最前么,我比你年轻,怎么能比你落后。”
这孩子耿直耿直的,陆青崖哭笑不得,“下午去村里救灾,你就别跟去了,和虞川儿一块去车上好好休息。”
姚旭立即弹起来,“不行!”
“坐下!药还没上完呢,”陆青崖把他摁回板凳上,“这是命令。”
姚旭特委屈地瘪了瘪嘴。
休整一阵,体力消耗严重的先留在原地休息,尚有余力的,组成救灾小组前去受灾最严重的两个村里营救被困村民。
副参谋李钊平布置任务:“陆青崖,领导一分队,目标兰桥村;李昊,领导二分队,目标新风村。”
“是!”
兰桥村。
陆青崖暗暗呼了口气,转去卡车背面,掏手机给林媚拨个电话。
暂时无法接通。
没让自己乱想,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上了车。
到了兰桥村范围,橡皮艇放下去,陆青崖的队伍兵分四路,分别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搜救。
陆青崖保留了一点私心,自己带着的四五个人,去了兰桥小学所在的北边。
橡皮艇穿过被水淹没的房屋,缓缓地往前,遇到还没转移的村民,就把人接上,等坐满了,便往回划。如此往返,直到越行越深。
视线里出现了一面红色的旗帜,被雨打湿了,整个裹在了旗杆的顶上。
越过皂荚树的叶间的缝隙往前看去,学校屋顶上,十来个人正一边高喊,一边朝着这边招手。
陆青崖看见了林媚。
她站在那群孩子前面,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似地把他们护在身后。
就像那年,她跪在地上,护着受伤的爱德蒙。
陆青崖登时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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