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那副极有风骨的“好风凭借力”,竟然是他写的!
少年侧脸轮廓犀利如削,骨相近乎完美,眸子如崖上孤绝的顽石绝壁,黑而亮。
苏渺的心跳顿时慢了半拍。
迟鹰见小姑娘像只土拨鼠似的,一看到他,赶紧将脑袋缩回去。
还真是重度社恐症患者。
他溜达到了笔排架边,和她并肩站立着,挑选着排架上的毛笔。
苏渺用余光也能感受到这男人挺拔的身影,在狭小的空间里,特别能给人一种极致的压迫感。
周遭气温在升高,她不由得加快了呼吸的频率。
“写王羲之的字,最好用狼毫。”少年漫不经心地说着,抽出一只狼毫笔,递到她手里,“试试这支。”
苏渺一言不发地接过笔,试了试笔尖,比她平时用的羊毫韧度强了很多。
“我不太用的惯这种,我用的都是羊…”
话音未落,少年竟然翻过她的手背,掀开了袖子,在她纹身的鹰翅处,轻轻用笔尖软毛勾勒轮廓。
!
他全然未曾察觉女孩绯红的耳垂,自顾自道:“行楷草,都以飘逸为主,简洁遒劲,尤其是王羲之的行,飘逸恣意。羊毫太软,撑不起这份气度。”
说罢,他又用羊毫笔在她柔软白皙的皮肤上勾勒着,“能感觉到区别?”
柔软的笔毛如电流般在她皮肤表层掠过,酥酥痒痒,漫入肌骨。
的确,只有细腻的皮肤才能最真切地感受到两者间细微的差异。
练了这么多年的羊毫,想要精进,她应该试试更有难度和挑战性的狼毫笔了。
只是......
“谢谢推荐。”
苏渺矜持地抽回手,摘下袖子,瞥了眼他手里狼毫笔的价格,低声道,“就逛逛而已,我不在这家买。”
迟鹰不再多说,手里的毛笔挂回了排架。
这时候,店主走了过来,将装着毛笔的丝绒盒递到了迟鹰面前:“您看看,这是您定制的闲云堂毛笔,要不要试试墨。”
“不用,你这里我放心。”
“得,有您这份信赖,我肯定给您挑最好的。”
迟鹰接了丝绒盒,直接放进了黑书包里。
“走好嘞,欢迎下次再来。”
走出了闲云堂,俩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下坡路。
他背着黑书包,校服外套悬在山地车头,单薄白衬衣下,隐约可见他挺拔的骨型。
路过垃圾箱,迟鹰按下刹车,从书包里抽出一只用旧的毛笔,随手便要丢进去。
苏渺眼尖,赶紧跑过来牵住了他的手腕:“别、别忙扔!”
他的手背体温比她高一些,微烫,皮肤也很紧实,隐约能感觉到皮下骨骼的硬度。
迟鹰轻佻地看着她:“怎么,刚刚摸了你,你还要摸回来?”
“才不是。”苏渺脸颊泛起盛夏特有的潮红,赶紧松开手,“我只是想问,这笔是不要了吗?”
“用了很久,该置换了。”
“能给我看看?”
迟鹰递给了她。
这只狼毫笔同样也是顶级毛笔品牌闲云堂的定制款,笔杆子虽然看得出有岁月的痕迹,是使用了很多年的,但笔尖仍旧锐利有韧性。
“还能用,扔了浪费。”
迟鹰看出了女孩眼底的心动,淡笑道:“你怎么总爱捡我不要的。”
苏渺知道他在影射那天蛋糕的事,脸颊微烫,从书包里掏出小钱包:“你出个价吧,别太高,都用这么旧了。”
迟鹰将书包挂在了自行车把上,挑眉道:“说说你的心理价位。”
苏渺想了想:“最多…”
他看到女孩对他比出了三根手指头,指骨秀气又小巧。
“这笔我买成六千,闲云堂的上乘货,就算用了很久,你出三百是不是过分了。”
苏渺迟疑几秒,咽了口唾沫:“我只能出到三十。”
“……”
她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样太过分了,但这就是她能承受的最高价位了。
少年嘴角勾了勾:“这笔..我私人用过,多少钱也不会卖。”
苏渺心头一阵失落,却见他爽快地将毛笔插||进了她的书包侧兜:“请我吃饭。”
苏渺感受到少年炽热的呼吸拍在她耳畔,某种深深压抑的情绪,呼之欲出了。
“迟鹰,有的是人想请你吃饭。”
迟鹰附在她耳畔,意味深长道:“那要看…我想跟谁吃。”
他收敛了嘴角的笑意,骑上了车,一路驶下了缓坡。
挂在车把手上的校服鼓了风,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