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翻涌着,胸腔里的空气一下都被抽空了,姜知意越吐越厉害,酸水吐完变成苦水,轻罗忙来帮她拍背,小善飞跑着拿走了罐子,可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还在,刺激得眼泪流出来,胸口死死堵着,喘不过气。
想起黄静盈说过,怀孕头两个月,多半是要吐的。
林正声也道,若是孕吐,不要慌,也许还是好兆头。
是好兆头呢,她可怜的孩子,正在昭告自己的存在。
吱呀一声,小善开门跑了出去,血腥味骤然变淡,姜知意在剧烈的呕吐中挣扎着叮嘱:“小心些,别让人瞧见了。”
“不相干的人都打发走了,姑娘放心,”轻罗端来了水,“快漱漱。”
姜知意漱了几口,勉强压下一点酸苦的滋味。
鸡血是用来染月事带的,如此才能假装来了月事,骗过沈浮。
只是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沈浮会提前回来,更没算到鸡血的腥气会引发孕吐,难受到这个地步。
小善回来时红着眼睛:“都是婢子不好,应该一开始就拿去外面弄的。”
“不怪你,”姜知意摇头,“是我没有经验。”
可她怎么会有经验呢?别人怀孕都是夫婿怜爱,婆婆关切,又要挑选有经验的妈妈日夜照顾,谁会像她这样躲躲藏藏,再苦再难也只能自己扛着呢?
“别人家这时候都是一家子围着,千娇百宠的,”小善哽咽着,“偏生姑爷这么狠心……”
“别胡说!”轻罗连忙打断她,眼圈却也红了,“姑娘要不要喝点木樨露清清口?婢子去拿。”
“不用,”姜知意按着额角浮起的青筋,“躺会儿就好了。”
给父亲的信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她会熬过这十天,沈浮休想夺走她的孩子!
胃里的酸苦一点点平复,姜知意吃了二和药,要睡着时突然想到,沈浮平日都是入夜才肯回家,今天怎么回来得怎么早?
书房里。
沈浮看着卷宗,蓦地想起谢洹的话:“明天你得进宫伴驾,今天就早些回去陪伴夫人吧!”
他赶着他走,道是姜知意还病着,他这做丈夫的应该多多体贴。沈浮知道他是为着姜云沧临走时的叮嘱,这年轻的君王心肠尚且柔软,对少时的伙伴,对人间疾苦,总还存着几分体恤。
这也是他愿意辅佐谢洹的原因之一,生民艰难,有一个宽仁的君王,好歹能松一口气。
只是他,并不需要这份体恤。他从来都不是体贴的丈夫,也不打算做个体贴的丈夫,姜知意于他,只是不得不背负的责任。
毕竟,他曾答应过她,好好照顾她的妹妹。
沈浮想起姜嘉宜,心上一阵刺疼,抬手笼住了眼。